235：沙堡倾塌 (3 / 5)
        顾衡握着羊毫小楷的手指微微一顿，身形未动，眉宇间却隐隐透出几分了然，片刻后才轻声说：“官家想的，约莫是要及时止损。如今来看，北辽已并非良盟。”

        “北辽不是，难道金国就是？孟行远都夺下了完颜宗翰那次子的性命，大宋与金国也已经不死不休，如何还能……”严峥愣了一愣，便下意识地发问，话没说完，他却有些明白了。

        将所有的外物条件都给暂时抛开不计，此时的北辽，外有强敌逼近，内有朝政不修，无论如何，大宋若是一力襄助，只能是勉力扶持，而不能完全更改几乎成为定局的境况。

        北辽自然也是知道的——有利益可以牟图时，大宋看待北辽，固然是千好万好，一旦利尽，联盟便会如沙堡一般，看似坚固，实则转瞬便可倾塌散落。

        半分都不牢靠！

        要说大宋无情，背信弃义，这也确实如此，无可指摘，然而换另一个角度去看，北辽自身难保，要是再将大宋也拖拽进去，而官家对此置之不理，更是不明智的做法。

        为君者，想的从来都不是一时一刻，他的身后，是整个国家，是以百万、千万来计的黎民百姓。

        严峥怔忡许久，直到顾衡将给孟舟的回信写完了，用火漆封上，才听严峥沉声问起：“唇亡齿寒，眼下北辽如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来日的我们，又能好到哪儿去？”

        “所以才要集聚兵力，奋力一战！”顾衡的眸眼轻轻眯起，眼尾往上抬了一点，似乎是笑了，眼中却没有半分笑意，“你当行远为什么会在战事未起之时就去了燕山府路？太子还真不是个中看不中用的银样镴枪头，他的门客也不是吃闲饭的，深谋远虑，一向都是他们爱做的事啊。”

        严峥有些不太明白：“具体怎么说？”

        “宗泽老先生你可还有印象？年前行远就向太子举荐了他，一开年便将他调回了京，如今正在兵部任职，等到将来战事紧急，约莫还是要上前线的。还有聂风，也是行远的父亲当年帐下的一员大将，早早地就被孟舟提点过了，太子那里也记了名姓，以后么……”说到这儿，顾衡勾着嘴角轻笑一声，没再多提，“你以为这些人都是空降下来，太子半分都不问来由的吗？儿女情长，英雄气短，你如今才是糊涂呢。”

        严峥本来听得入神，没成想顾衡还敢笑话自己，不由气结，狠狠瞪他：“刚才我说什么来着？咱俩分明就是五十步笑百步，你说我英雄气短，自个儿呢？行远走了也就三个月罢，他一安顿下来就给你写信，这百来天里，你们都来回送了几封？”

        说着说着，严峥还真扳起指头算起来，顾衡恼得拿案几上的书册丢他，嘴角却是勾着一点笑意的：“统共也就三两回，教你说得好似天天来往似的。难道要把驿站送信的给跑得累死吗？”

        严峥身形一晃，灵活地躲开了，将顾衡丢来的手册擎在手上，偏头瞄了一眼，嘴上不由啧啧连声：“《司马法》？你怎么在看这种东西？平常不是不爱看吗？”

        随便在汴京城里揪一个人出来，问他一问，都知道宜阳长公主府上的二公子最爱诗词歌赋，风花雪月，要说这位顾二公子会认真研读《孙子兵法》《司马法》一类的兵书谋略，简直是要让汴京百姓惊掉下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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