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7：燕山雪 (3 / 3)
        孟舟面上微微一哂：“知道腊月的那一日，谢星河与我说了什么吗？”他指的是谢星河经由秦少游的“无意”引荐，来靖国公府拜访，他们二人在明德堂的那一番密谈。

        温峤虽然知道谢星河对孟舟颇有看重，却并不很清楚私下里两人如何相处，当下略微一怔。

        只听孟舟逐字逐句地道：“他说，‘以温峤来试探你，是我小人心胸了，君子之交，本就该如伯牙子期，而无外界相扰。’在他看来，温先生是四海归一阁的前辈，而在小顾看来，你是聪颖而又有手段之人，可于我而言，你给我、给小顾造成的困扰，远远比给我们的惊喜要多。如此情况，你要我对你，如何待之以诚？”

        “小顾本也不喜欢你，只是听了顾伯父的话，又仔细想明白了，知道我此次离京驻守北境，若是没有一个可靠的幕僚，是万万不行的，因而征询了你的意见，待你答允与我一同前往北境后，就让我事事都倚重你。”孟舟语带嘲讽，“可是温先生，你仔细想一想，你对我们，又到底有几分坦诚？”

        温峤眉峰一攒，凝神看着孟舟，似乎从这人的眉目间依稀窥得了几分旧日老阁主的影子——不是眉眼相像，而是说话间的一股疏阔气度，这样的疏阔，哪怕是风流如谢星河，他的身上也并不多见。

        过了片刻，温峤忽然淡淡地道：“世子眼明心亮，温某自愧弗如。”

        似乎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孟舟觑着八风不动的温峤，嘴角一勾，眉梢也掠起一点嘲弄的笑意，这人的计谋是好的，脑子也够用，做个幕僚再好不过，可他的底细，自己一日没有探察明白，就不能一日安眠，然而他的反应却让自己无处下手，也实在是恼人！

        温峤仿佛看出他在想什么，普通至极的面容上忽地也浮现一点笑意，这笑意却是悠游自在的：“世子与四海归一阁渊源颇深，温某自然不敢对您有所轻视。您要的坦诚，到底是怎样程度的呢？”

        ——这话说得其实很有几分值得玩味的地方，温峤虽出身四海归一阁，但是在十多年前就已经与其脱离关系，归根到底，他是个自由人，而他随大军前往燕山，说穿了，真的是被顾衡原来的一番说辞所打动吗？亦或是，他来，其实是有谢星河的授意？

        孟舟挑一挑眉，心头疑虑更深，许久才缓缓出声：“温先生在撷芳楼有如花美眷，在汴京有无数酬答好友，为何会应了小顾的邀约，与我一同来这幽燕之地经受风霜？若是因为四海归一阁，那便罢了，若是为着顾伯父的旧日情谊，那也做不得假，可要是为了别的呢？”

        温峤哑然失笑。

        还是他太轻敌了，如若不然，古人怎么会有“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之句呢？如今的这位世子爷，早不是吴下阿蒙！

        他顿了片刻，悠悠笑道：“男儿志在四方，温某此来，也是想向世子，向如今的太子，也就是未来的天子，求一个登朝堂、入六部的机会，温某这般说，世子可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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