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6：棘手 (2 / 3)
        这是见的世面多少的问题吗？秦少游作为科举出身的士人，一向口齿伶俐，难得被人噎了一回，却也不回嘴，只是温和地笑起来：“外祖母这般问，是有什么缘故吗？”

        孟老太君左瞧右看，一时心中五味杂陈，这两人，一个眉眼俊雅，说话时又略带娇憨之态，另一个清隽从容，颇有君子之风，无论是这两人中的哪一个，似乎都可能会是孟舟心上所恋栈之人。

        她这两日也扳着指头算了算，实在找不出孟舟在外面结识什么不干净的人的可能。无论怎么说，孟舟作为读圣贤书，习临渊剑长大的侯门子弟，自小生在锦绣堆里，见过不知道多少美人，又经历过府上的大变，辨别是非、不与说不清来历的人来往的观念还是有的。

        漫说什么乌七八糟的暗娼小倌，哪怕是平头百姓，能与孟舟在各方面都合拍的，也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

        孟老太君如果晚生个千八百年，便会知道在那时的百姓眼中，所谓的三观投契，所谓的灵魂伴侣，是个什么意思了。

        奈何老太太是个在皇权至上的封建年代里出生又长大，接着随着岁月逐渐变老的寻常妇人，赶不上“西风东渐”，也没机会学习后世的独立思想，她看了顾、秦二人半晌，只能幽幽地叹了口气：“你们既然与行远交好，对此事，又如何看呢？”

        这话是带了点试探意思的，顾衡晓得，秦少游也清楚，两人默默对视一眼，许是心头都放着惦记的人，最后竟彼此默契地微笑了一下。

        顾衡率先开口，温声说道：“行远与我自幼便要好，他的为人老太君也是看在眼里的，他要做的事，但凡不是危害江山社稷的，又与他人无关的，我自然不会反对。”

        ——不仅不会反对，自己早就一头栽进去了，还能有立场说什么别的话吗？

        孟老太君意味不明地望了他片刻，又听秦少游忽然笑道：“少游原先想着的，是以后娶亲，必要‘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但是如今细想，却觉着世间情爱之事，没到缘分发生，谁也不知道会是个什么情况。既然行远……”

        他顿了一顿，低声说：“既然行远心上放了人，便说明他至情至性，总不至于是个薄情、无情之人，从这一方面来看，未必不是什么好事。不过是他想走的路，与寻常人有些不同罢了。外祖母担忧，实属正常，可他已经及冠，您再担心，也不能替他走完这一生啊。”

        今日天气不算好，打午后起，便有些阴沉沉的，空气里有些潮湿气息，阴霾也笼罩天际，连带着乌云升起，将残余的几分日光都敛去了，风声猎猎，扑在窗上糊着的厚厚窗纸上，发出让人心慌的“梆梆”几声。

        梁姑连丝线也不理了，心脏狂跳，跟着风声打在窗纸上的“梆梆”声响一同跳着，她的神思都没办法集中了，这两人，一个说得比一个好听，却也一个比一个咄咄逼人，老太君年纪大了，听一个人的话怕是就要气疯了，更何况再来一个？

        她凝了心神去看孟老太君，却见孟老太君微微垂眸，敛眉不语，手中的佛珠拨动得愈发快了起来，神情看起来还算镇定，唯有扣在暖炕上置着的一张案几边缘的细瘦手指紧紧地拧着，暴露了她的真实心绪。

        下一刻，就听孟老太君沉沉开口，声音嘶哑：“好的很，都好的很！”她也顾不得这两人都是侯门子弟，万万没有被旁人轻易训斥的道理，急火攻心之下，乌檀的佛珠被她狠狠一拽，无数颗圆润的佛珠顷刻间便散落在了炕褥上，几颗还滴溜溜地滚落到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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