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5：暗流 (4 / 5)
        “王丞相不是个能容人的，本来就与我父亲有些过节，等到我父亲没了，朝野上下多少人都盯着我，他也不敢对我做什么，就拿聂风大哥开了刀。”孟舟道，“那时聂风大哥回京后因为战败被贬了官，好在还留在汴京，但是没过几个月，王丞相就罗织了罪名，以他克扣手下兵士军饷的由头给官家敲了边鼓，又给贬了一层。”

        “贬哪儿去了？”顾衡拧一拧眉，隐约猜出了什么，低声问道。

        “甘州。”孟舟将手指按在下巴上，轻轻挠了挠，“有件事一直忘了与你说……五月那会儿，我让星斗去了趟兴庆府，回来的路上又在甘州停留了几天，与聂风大哥见了回面，算是替我传了个口信。”

        兴庆府如今是北辽的地界，顾衡想了一想，没明白孟舟为什么会要星斗去这里，将疑虑问了出来，孟舟便解释道：“兴庆府有一名贩马为生的老叟，当年曾替祖父养过马。”

        顾衡本来微微眯着的眼睛倏地睁大了，下意识地问：“你让星斗去找他，是为了查当**吗？”

        虽说战场上刀枪无眼，一将功成万骨枯的事屡见不鲜，可七年前的那场仗，靖国公府上了战场的男人没一个回来的，即使顾衡没往其他方面想过，如今一琢磨，心跳也不禁快了起来。

        “算是吧，也是想给自己找个安慰。不过这老叟的嘴挺严，星斗那时飞鸽传书给我，说是什么都没打听到。”孟舟坐了一会儿，身上的热意退了些，总算觉出几分数九寒天的滋味，懒得起身，干脆往顾衡那边歪了歪头，扯了大氅的一边给自己身上裹严了，“如此一来，我就更好奇了。不过也不能勉强，知情人就剩他一个了，哪能给人家赶尽杀绝了？我就让星斗回来了，又因着他在回来的路上会经过甘州，我就让他多留意了一下聂风。”

        “你去年与孟老太君一同去甘州访友……”顾衡像是想起什么，迟疑着问。

        孟舟笑着摇一摇头：“那时还真不是去看聂大哥的，他在甘州下辖的一个县里当教头，被贬得够惨了，祖母带我去看的是她嫁去甘州的手帕交，为的是姊妹情谊。你要问祖母认不认识聂风，她又哪里知道！我那时……想去看一看聂大哥来着，但是祖母看得严，我又一直装傻，就没抽出空来。”

        顾衡的脑中乱糟糟的，可又像是有一根线，将孟舟方才与他说的这一切都慢慢地串连起来，他默然了片刻，倏而问道：“所以……你与我提起聂风，其实是想说，太子之所以敢打这一场仗，是因为你在这里面也扮演了不可说的角色？”

        “哪里是不可说？”孟舟抬一抬手，示意一旁捧着汗巾的女婢退下，见人走远了，便转头在顾衡的颈窝里蹭了蹭，含糊着说，“无非是我既然想与太子结个盟，就得表现出几分诚意。聂大哥当年就是行兵打仗的一把好手，他的经验、能力是有目共睹的，纵然一朝龙困浅滩、虎落平阳，也会有从泥地里挣出来的时候。”

        这会儿天寒地冻的，顾衡只觉着颈窝里的温热气息一时烧得他手脚都发麻起来，却也没推开孟舟，反而将大氅又往孟舟那边堆了堆，让他裹得更严实一些，免得吹了冷风。

        他们说了大半晌的话，顾衡也不由失笑：“所以你这个下棋的，从那样早的时候就开始谋划了么？我竟不知你能预见到如今的形势，你就不怕太子表哥和官家一样，也是个畏畏缩缩、不敢大动干戈的？”

        他这话说的其实很有些大胆了，皇帝如今虽然犯病，没精神理政，可还是身在其位，他又是皇室宗亲，这话若是被有心人听去，免不了要治他一个大不敬之罪，孟舟也抓住了他话中的漏洞，调侃着道：“赶紧的，快亲我一下，不然我把这话原样跟那些整日抓人小辫子的言官一说……”

        顾衡的眼尾轻轻一挑，斜斜地看了孟舟一眼，勾着嘴角，冲他笑道：“那世子爷还是赶紧去说吧，您在这儿耽误什么时间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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