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4：兵不血刃 (2 / 6)
        皇帝一向仁德忠厚，使不出什么当场杀人的隐私手段，她是知道的。

        这让她在后来无数次见到顾西涯吐血痉挛，神智几乎崩坏不清，险些撑不过去时，自己虽然悲痛崩溃，却也无法将那些隐隐生出的怨怼堂而皇之、光明正大地宣之于皇帝。

        时光倥偬，物是人非。

        那一场变故后来匆匆结案，转瞬就是十年，无论外人如何看待，她自己从未将这一根深埋在心里的刺毫无芥蒂地拔去，时至今日，再相似不过的场景又呈现在了她的面前，她只觉得心尖都在发颤，不知从哪里生出的力气，猛地一下子挣脱了云姑的搀扶，扑到了皇帝的床榻前！

        作为太子，赵铮一进来就半跪在了龙床的脚踏上，哪怕对这位先是君王、后是父亲的男人，他的内心只有一二分的真挚情意，此时也足够他生出真切的惊忧害怕来——到底是血脉相连的父子，太医的救人手段他已见识了，正觉着束手无策，握着皇帝的手，自己也跟着浑身颤抖，不知该如何是好，宜阳姑母的这一扑，倒是把他惊醒了，硬生生地被吓了一跳！

        “姑母……”赵铮的额角上见了汗，手还扣在皇帝不住痉挛的手腕上，低声喊她，“您怎么了？”

        宜阳长公主的眼底泛起分明的血丝，她的嘴唇颤了颤，许久才道：“丹砂！是丹砂！”

        赵铮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神色顿时一变！

        十年过去，当年经历过那一场事变的太医都被皇帝全数清理了一遍，如今太医院当值的，只有那么一两个知情人，听到宜阳长公主这么一说，知情的两位太医对视一眼，其中一人赶忙朝着赵铮深深一拜，请求道：“太医院里还有当年仲慈兄留下的手札，里头应有如何医治陛下的法子，恳请殿下允我二人回去翻阅，或将手札带来也可！”

        赵铮对顾西涯的事印象并不算太深，却也记得那时的兵荒马乱，后来太医院里常见的太医都换了一回，他也是知道的，此时先听宜阳长公主说起“丹砂”，又见这两位太医是如此反应，心头便有数了，定了定神，哑声道：“速去速回！曹福跟着，到了外头再叫上一队禁军，与他们一同去！”

        曹福喏了一声，领着二位太医退了出去。

        赵铮望了宜阳长公主一眼，见她说了那句话之后就神色惨白，不住翕眸，面上也露出不忍之色，像是害怕极了，便朝云姑招一招手，示意她过来，低声说：“姑母精神不好，嬷嬷不如先带姑母去东宫歇息，本宫随后就回。”

        云姑微微一怔，随即委婉地道：“太子殿下好意。只是哪有侄子请姑母去自己宫里休息的道理？长公主殿下未出降时所住的寝殿还留着，不如……”

        她的话还没说完，坐在病榻前的紫檀圆凳上，一直没有说话的郑皇后便笑道：“是大郎操心得累了，一时考虑不周。本宫带长姐回去坤宁殿歇息便是。”

        云姑又是一愣，心头犹豫不定——到了这个地步，她已然明白过来，这样的局面，无非是圣人与太子之间的两方博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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