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4：兵不血刃 (1 / 6)
        延福宫里烧了地龙，门窗又紧闭着，本该暖意融融，宜阳长公主却觉得浑身发冷。

        第二次发病的皇帝在此时的情况俨然岌岌可危。方才宜阳长公主进来时，便听着一直守在皇帝病榻前的曹福说起上半夜皇帝昏迷后又醒来的病症——恶心、呕吐，浑身痉挛抽搐，在由太医院的太医行了针后，皇帝的这些不适之症才稍有缓解，沉沉睡去，她几乎不需要片刻的踟蹰，立时就起了疑心。

        而到了后半夜，也就是现在，皇帝睡了半晌，半夜醒来后忽然又犯了病，这次的病症来势汹汹，一睁眼就开始吐血，浑身痉挛颤抖，连说句话的功夫都腾不出来！

        眼看着几步开外的床榻上，侧卧着的皇帝连喘口气都开始变得费力起来，宜阳长公主除了内心的担忧，面上也逐渐浮现一抹惊疑不定的神色——不是她要多猜多想，总觉着这样的场景，似曾相识。

        她闭一闭眼，垂在身侧的手指轻轻颤抖，接着不由自主地蜷缩了起来。

        那些早就深埋在骨子里的悲痛与懊悔，在这一瞬间冲破了由无涯岁月创造出的层层阻碍，全都呼啸而来，如同数十米高的海浪扑上大陆，又如同无数颗陨石倾盆而下，砸得她险些站立不住。

        陪她一同来的云姑见她的脸色不好，赶忙伸手扶住了她，关切地道：“殿下怎么了？”

        宜阳长公主咬着牙，眼眶微微发红，声音也发着颤：“本宫……想起一些事。”

        这样的情形的确是再熟悉不过的了。

        尽管那一幕已经过去了十年有余。

        ——集英殿上灯火幢幢，歌舞华美，无数宫婢端着菜盘，在宫宴上如流水一般地来回穿行，将一盘盘精致菜肴摆放到各位贵人面前的案几上。

        她是当朝唯一的长公主，又是原来一力保了皇帝登基的向太后所出的嫡女，在这一场宫宴上，她的地位俨然只屈尊于皇帝一人之下，座位也在皇帝的授意下安排在了他的左首。

        顾西涯虽是她的驸马，到底与皇帝的关系远了些，便与她隔开了几个位置，却也被安排在了皇帝与她一抬眼就能看到的地方，这也让她曾对帝后的贴心颇为感激。

        可要是能知道后来的事，她宁愿顾西涯坐得再远一些，远到皇帝遍寻全场都注意不到的角落才好！

        那一场宫宴上，皇帝饮宴到了开怀之处，便举杯遥祝全场，恰逢宫婢端上一道熬得乳白通透，几乎看不到什么骨头的天麻炖鱼头汤，皇帝饮了酒，抬眼时正好瞧见顾西涯以袖掩口咳了两声，而他一偏头就能注意到长姐望着顾西涯的关切目光，只是心念电转，便抬一抬手，示意宫婢将天麻炖鱼头汤赐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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