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4：关雎 (1 / 5)
        顾衡正在达命堂的主屋里给宜阳长公主喂药，时不时地说两句话。

        经过昨晚，他对自家娘亲的宽厚包容自然深怀感念，宜阳长公主又是因为见了他跌跤而引起的一时心悸，他更不能来了达命堂还要当撒手掌柜，照顾母亲，更是得亲力亲为。

        孟舟刚才当然也还在，只是宜阳长公主甫一见他，就没给什么好脸色——往常哪里是这样！亲眼看着长大的子侄后辈，不说把他当亲儿子看，到底也是有几分真心实意的，这人倒好，不声不响地拐了自家的孩子，去走那一条世人多谤的路！

        大概天底下的所有母亲都是一样的，自家的儿女做了什么好事，便会自发地为他开怀，可要是孩子做了别的，也不一定是坏事，但是或与常人不同，或毁誉参半，她们也总要在责怪自家人之前，将一份难以言说，约莫可以概括为“埋怨”的心思丢给别人。

        尽管她们自己也可能知道，这种事少了其中任何一方，都做不成。哪有一个巴掌就拍得响的事呢？

        可是“护犊子”的心态，往往难免。

        宜阳长公主对顾衡再和颜悦色，见了孟舟，这样的心思也要忍不住地冒出头，跟孟舟不冷不热地说上几句，也不说赶人，孟舟自己都不太好意思厚着脸皮继续待着，只能略显尴尬地出去了。

        等孟舟走了，顾衡在一旁咬着嘴唇，吃吃地笑，宜阳长公主见他这样，更生气了：“现在回想起来，有一回这小兔崽子在咱们府里吃饭，席上我问到他对严家四娘的意思，他说自己早就有了心上人，你还说不知道，那会儿是已经好上了吧？”

        内室里氤氲着淡淡的，透出清苦的药香，宜阳长公主斜靠在床头的一只秋香色的半旧大迎枕上，一头乌发毫无点饰，额上更是系了一条素色的抹额，看着着实有几分病态，只是眉宇间的嗔怒一时盖过了病气，也让顾衡下意识地收了笑声，有些无奈地迎上自家娘亲的目光。

        “那会儿啊……”顾衡回想了一下，如实地坦白道，“其实还没有。他一直死缠烂打的，我那时还觉着挺烦的！”

        “如今不烦了？”宜阳长公主抬手揉了揉胸口，莫名觉得又被这孩子给气到了，“你要是全心全意地抵抗住了，或许就没有今日的这桩烦心事了！儿女都是债！”

        顾衡握住宜阳长公主放在床边的一只手，歪头想了片刻，抿着嘴角轻轻笑了起来：“这又哪里能说得好呢，缘分这种事，本来就是莫须有的。没有当初，或许也还有后来呢？”

        孟舟在达命堂的外头踟蹰了半晌。

        顾衡没出来，他也不想先走，晌午的日光灿烈如金，虽然没有盛夏时那么炙热，人在太阳底下站了这么长时间，也没好受到哪儿去！

        达命堂的仆婢倒是有眼力见，先前宜阳长公主撵他孟舟出来的时候，没人瞧见，但这府里的消息是不用人看见就能传出来的，大家不明白是闹了哪回事，只觉着这位毕竟是世子爷，总不能太过怠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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