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3：跌跤 (2 / 4)
        宜阳长公主想的，真真不是拆散了两人，让他们按着世俗的眼光娶妻生子，便是给孩子的最大幸福，这一类的想法，反而是在真心实意地考虑他们的以后。

        顾衡打小就是被他们捧在手心，呵护着长大的，未曾经过风霜雨雪，也没怎么见过世事多艰，他如今可以凭着一腔爱意勇往直前，等到彼此的激情都渐渐消退，现实摆在眼前时，又怎么能确定，他们不会后悔呢？

        顾衡本来对宜阳长公主的“抱恙”是没有半分怀疑的，等到了达命堂，见了自家娘亲，一切都分明了，可他也并不生气，私心也想过，宜阳长公主必定是有话要与他说，只是他千算万算，也没料到宜阳长公主与他说话的重点，会是这个。

        少年人都爱逞一时的孤勇，顾衡平常再安静，到了这种时候，耐心认真地听完了劝诫，心底也不知为何，还是生出了一股再明显不过的坚定来。

        他毫无来由地相信孟舟，正如金乌的东升西落一样，不会轻易改变。

        行远不会的！这是他在宜阳长公主面前，虽然没说出口，心里却不断重复的一句话。

        而迎着宜阳长公主的殷殷目光，顾衡最后只摇了摇头，低声道：“可谁又能肯定，我与行远分开了，他在后来遇到的，我最后娶的，都是自己所爱之人呢？人生也不过这么几十年，我心里的地方也有限，先有一个人占了位置，后面来的人，总归是迟了些，不是独一无二的。”

        宜阳长公主登时变了脸色，嘴唇几乎抿成了一条直线，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就听顾衡又问：“您与阿爹，做的是一辈子的神仙眷侣，只是这世上的痴男怨女那样多，可见情爱并不是都能从一而终的，他们在最开始，难道就不是抱定了‘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的誓言吗？我现在的不后悔，和以后的后悔，本就不是一回事啊。哪怕以后可能会后悔，我如今与他在一起便觉得开心，不也足够了吗？”

        彼时外间的更漏“啪嗒”响了一声，衬得达命堂的内外尤为安静，宜阳长公主听了他这一番言论，沉默半天，不置可否地笑了一声：“歪理。”

        顾衡一向不擅长急赤白脸地与人争吵，宜阳长公主同样不擅长，年轻的时候可以性烈如火，驾桃花马、着石榴裙地与校场上的男儿一较高下，但那已经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

        彼时她有父母的疼爱，享的是宫中独一份的尊贵荣宠，也还没有丈夫与儿女的牵挂。

        她生而自由，到了此时此刻，却也会因为某些自愿的缘故，而将本来的潇洒恣意都抹去，只余一份慈母心肠，留给言辞恳切，情意笃定的后辈。

        “阿衡……”

        顾衡与她坐得极近，正伏在她的膝上，一如幼时浑不解事的那样，宜阳长公主轻轻叹了口气，最终还是没捱过自己的内心，抬手摸了摸顾衡的后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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