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狂风 (2 / 2)
        也许是他的身份使然吧，在定远将军的官职之前，顾衍首先是宜阳长公主的长子，皇帝的外甥。

        孟舟当时愣怔之后，忽然这样想。

        大宋这些年来本就重文抑武，年轻武官里能拎出来打的也只有寥寥数位，北辽向大宋称臣，皇帝开怀之余，也要慎重考虑派谁去替北辽守国防更合适。

        德高望重的武将是万万不行的，哪怕他们有一副天地可鉴、日月可表的赤胆忠心，在皇帝眼里，多半也是经不起将帅领兵在外，全无皇权压制的无上诱惑的。

        那么，年轻一辈的武将呢？

        孟舟在皇帝与北辽最终定了人选、下了明旨后也反复推敲了一夜，最后不得不承认，除了能够同时兼顾资历与身世的顾衍，一时之间，朝野上也挑不出第二个人了。

        这是天子所能给予的无上信任，也是顾衍方才提到的，皇帝那所谓的“文人脾气”。

        归根到底，皇帝做的不像皇帝，反而像是率性而为、天真烂漫，兴致来了便要秉烛夜游、或是夜半时乘船访友的前朝文人。

        还是有些任性了吧？孟舟抬眼望了望灰蓝夜空里的一轮明月，无声一笑。

        其实除了让顾衍单独领兵北上，还有另一个解决办法，让分别出自朝廷与皇室的两个年轻武将在北辽的国防线上互相颉颃，彼此监督着，北辽与金国也不会轻易起战事，那么，和平状态下，这法子也同样可行。

        只是从来没有人提起过罢了，不提的原因有很多，两国的利益纠纷也好，皇帝的个人考虑也罢，都不是他所能左右的事。

        “也不是一件坏事。”孟舟说，“顾大哥倘若只是镇守北境，虽然也有立下战功的机会，但是这些年下来，北境的官僚之间利益牵扯过多，也是错综复杂，碍着你的身份，尽管他们不会明面上使绊子，暗地里下的功夫怕是也没少过，升迁上总要慢一些。这回的差事虽是意料之外，不过朝廷上下会时刻关注着，北辽又是向大宋称臣的番邦，那边官场上的关系也简单不少，这么一来，顾大哥立功的机会也更多一些。”

        他的分析条理清晰，简明扼要，听起来复杂，其实说的浅显一些，便是“富贵险中求”。可是顾衍本就是身份显赫的皇亲，又哪里需要这样的冒头机会呢？

        顾衍也明白这个道理，便没把他的话当什么真，又喝了口酒，转头看他，声音含了些朦胧醉意，仿佛扯雪狂风，听来有几分沉沉：“我今日来找你喝酒，也不是想说这个。”

        “我知道。”孟舟挑一挑眉，并不需要顾衍多说什么，他也知晓自己要做出什么承诺来，“我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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