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十四回 挽救危局
  “所有我们的人，站好了。”章行简翻身上马，他举起长槊，对着乡兵们大声发令。“啊……哈呀。”大家有些心虚的回应。“要活命就照做，靠紧了！”“前排举盾，后排枪向前！”还是他清晰的声音。“哦哦！”乡兵们赶紧答应。“卢兄，这里就烦劳你了。“章行简在马上打了个拱。”噢，你要……嗨，我能稳得住。“卢延庆站直身，两人对视。”驾！“章行简抖抖缰绳，轻叩马腹，那河曲马下便窜了出去。

  “都给我顶住了，没有我的命令不准擅自行动，违者杀！“卢延庆拿刀拍着他的盾牌。”哦哦！“其他各队的小队长，有的控制住了自己的手下，有的自己就带头逃跑。局面更乱了，中军指挥官忙着拦住奔逃的乡兵民夫，连砍两个小队长，也没能完全止住逃命的风潮。

  沙陀人数量不多，他们准备击溃这些杂烩后再兜顺义军的后路。他们的小队骑兵战术灵活，追杀败兵也是行家里手，这就已经冲到了乡兵们的步兵阵列前。他们惊奇的见到对手没有完全崩溃，居然有好几队乡兵民夫都结了密集阵型对抗自己。沙陀人不是重甲装备，也没带弓箭。他们不准备硬来，而是绕着这些乡兵民夫的集群，率先击破那些分散的队伍。

  乡兵们很难办，他们不敢出击，只能眼睁睁看着其他逃窜的人被骑兵从背后个个干掉。“大哥我们怎么办？”乡兵紧握着枪问卢延庆。“别慌，我们不乱他们没机会。我可是老手！”卢延庆话如此说，心里还是紧张的很。“咣！”尘土起处，个沙陀骑兵栽倒下马。众人定睛看，正是骑黄马飞驰而过。大家再看时，又有沙陀人倒栽落马，刚好滚到乡兵们脚前。“砍他！”大家立刻默契的顿刀枪把这沙陀人打得稀烂，不成个人型。

  沙陀人发现异常，他们回头过来想要反击，却只见那骑黄马在几个乡兵密集阵型周围窜来窜去。小队沙陀骑兵紧追过去，对方猛地急转弯，又没能抓住尾巴。他们仓促之时离乡兵太近，马尾巴都快扇到晋人的盾牌了。乡兵们长矛齐上，接连扎翻几个粗心的沙陀骑兵。沙陀人赶紧转向远离，那骑黄马又溜出来刺中个落在最后的沙陀骑兵，这个可怜人背心都被扎出个深深的窟窿，头朝下脚挂在马蹬上，沙袋似的被马拖走了。当黄马骑士举起带血的长槊时，乡兵们都感叹：“果然是章大哥，太厉害了！”

  章行简立马大喝：“诸位随我，杀败敌人，与顺义军回合！”“噢噢！”乡兵民夫们跟着激动了。章行简驱马迎头就遇见另队沙陀骑兵。他低身侧拉马头，马槊照准突，手臂震动间，个沙陀骑兵硬生生被戳飞了出去。“好哦好哦。”乡兵们欢呼声里，章行简的长长马槊像自己的手臂般伸展自如，每击都经验老道如毒蛇钻心，准利无比。黄马过处，沙陀骑兵坠地，惹得卢延庆带着乡兵们线平推，把还有气的坠马骑兵全部解决。“保持队形保持队形！”卢延庆没忘了路喊，乡兵们这次至少大致维持了阵线，没有各自为战。

  沙陀骑兵人数本来不多，发现吃了暗亏，已经转为撤退。可后面跟来的铁勒步兵不清楚情况，双方挤成堆。章行简单骑领头，乡兵们发喊的冲锋，沙陀铁勒自相踩踏，莫名其妙损失了许多人马。

  顺义军的右翼安全了，官军看到这么些杂烩部队居然在打退了沙陀铁勒人，颇受振奋。“停，停停！听我指挥，大家不要追赶。”卢延庆拍着盾牌大叫，章行简他们并不准备冒进，返身及时和主力部队会合。拔出背上这根芒刺过后，顺义军好不容易得以喘口气，急忙抽调了右翼部队继续围攻铁勒主力。

  战局到此，铁勒人已丧失了突击矛头，他们虽然把城外的其他部队也调了过来，但还是陷入了和正面侧面众多晋军步兵的缠斗。排接排的晋军往前涌，铁勒本族步兵针锋相对，赶来帮助骑兵希望取得优势。铁勒重骑兵禁卫军失去了马匹后还继续为铁甲步兵战斗。他们久经战阵，往往能以少敌多。用力挥舞着锋利的弯刀，砍杀那些拿长枪的晋兵。晋人的前排后排已经不甚分明，长枪手，刀盾手，将官，小兵统统投入战斗。连只着夹衣的弓箭手们都推上去用佩刀乱砍。平原上，尸体在不断增加，双方继续不断投入兵力在重重尸堆上血肉搏战。

  “可汗，这局势……”听过前线探报，高术选有些坐立不安，他弓起身子试探着问阔淤可汗。可汗紧锁眉头没开口。他又说：“南人数量似超过我方预计，如今我精锐骑兵俱陷入与敌消耗战中，非其用处啊……”可汗的眼睛在望着远处，那是两支大军在烟尘里战斗，依旧没有启口。高术选咂咂嘴巴，继续道：“这样下去我军实力白白消耗，即便取胜也难以为续，是否……”他声音发颤，没有说下去。然而可汗还是在考虑，没有回应他。等了好会，高术选急了，跪倒在地，带着哭腔说：“可汗，臣冒死罪请暂且退兵，等待时机再决胜负。”阔淤可汗像从梦里醒来，冷冷说：“大军相争，示弱者必然夺气，兵败当如山倒。岂可不争？”可汗抬手道：“速令领内留守诸帐尽起军兵驰援我处，十日为限，违者族灭！”“是，可汗。”几个信使立刻动身上马。高术选颤颤兢兢抬起头的时候，可汗已经带队到前方去了，只剩烈烈的朔风愈吹愈紧。

  风沙里，依稀的阳光更微弱了。昏暗的战场上，被黄土包裹的士兵们麻木的拼斗，死人和活人，鲜血和沙土混在起，难以分辨。光线点点这么暗下去，终于黑的十步以外都看不清人脸。喧嚣的杀戮场竟然慢慢地安静了，种诡秘的气氛笼罩着这片平原。没有鸣金吹号，双方混乱的推挤着退向自己的出发地，只留下阴郁黑暗中伤兵们的垂死呻吟。

  天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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