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十回 考验
  李存孝脑中翻涌着个念头：“怎么办！”没人教过他会遇到这种情况，半只脚都踏进了鬼门关。他慌张的拉住副将，却像被噎住似的，急得面红耳赤说不出话。原州军向来是刺史范长巍的私兵禁脔，平日不舍得往边关冲突里砸，有时处理处理乡野盗匪倒还顺溜。这几日在大军里表现已属不错，哪成想遇到这种大场面。副将们勉强调度士兵去迎敌，但士兵也和李存孝样茫然失措。这时候，铁勒骑兵砍倒了原州军后方的大旗，旗手护旗队们扭头就跑。原州军已经被分割成了前后两段。前面攻击城门的队伍陷入了两面战的境地，城里狂热教徒们继续疯狂的杀来，后面是正在突击的铁勒骑兵。再迟钝的士兵也发现自己被夹在中间，受惊的他们往起拥挤，和极寒夜里快要冻死的乞儿们聚集成团取暖般，他们最后时刻眼里都是满满被冰冻的恐惧。后面的晋兵也不再有什么阵型，指挥也失去了用。副将对李存孝叫：“公子快走！事已至此别无他法了。”李存孝万千念头浮上心头，竟没了主张，他既不忍刚要到手的胜利成了煮熟的鸭子，也不能接受天降横祸，所有长期短期的计划全被打乱，让他几乎像个木头人杵在原地。“公子？公子！快上马，往南走！”副将和亲兵把他强行掖上马，抽了下马屁股。“嘶~”那马溜烟往晋军南大营而去。众人刚转身，铁勒轻骑兵的弯刀已在头顶闪耀。

  “大人，铁勒大军来了！我凤翔金州等军已被偷袭！”满头大汗的传令兵跌跌撞撞上前奏报。罗亮节愣，他手指传令想要发问，却没说出来。转而望着幕僚们，他难以置信的表情像在责问他们。幕僚间简短的交流了几句，他们对罗亮节说：“大人不必慌，我军兵势盛大，完全可以抵挡胡人。现在遭受突袭也不过损失些围城部队，反而可以利用这次机会展开我军全部兵力，部盯住城内，其余各军准备聚歼胡骑。”罗亮节见幕僚们众口词，略微安定些。虽然紧接着又来了几回同样的报告，他至少没初次那么惊讶了。

  罗亮节心神不宁的被侍者送回到大帐，幕僚们代理了指挥权。晋军确实有资本挥霍，除去北部还在坚持的黄之丞部，西面东面都已没有什么战斗力，但南面的镇国顺义等军足有七万之众。除了忙着攻城的些外，很多部队在后方还没有完全展开。幕僚们召集几位尚在的将领紧急商议了半柱香的时间，开始了重新部署。西面有黄河阻隔，只有座可供通行的桥梁，虽然破坏它意味着金州梁州的溃军难以撤回，但铁勒的追击部队同样面临渡河的难题。部晋军立即出发，去毁坏青铜峡大桥。剩下的压力就来自正面和东面了。

  攻城队伍在后续步兵的支援下，面顶住狂热教徒的出城攻击，面后撤。灵州城里已经完全掌握了战场的动向，教长祭师们煽动着教众，给他们祝福，给他们启示。“晋国灭，天真兴！”“杀光异教徒！”“晋国灭，天真兴！“整个城市躁动着，将要释放出难以抑制的破坏欲。波又波的教徒从城门杀出，他们呼喊吼叫着狂奔而来。但是那平戎门只有这么宽，他们的队伍时竟挤得重重叠叠不成行列，只有凭着冲劲添油似的加入和晋军的战斗。

  晋军将领们都在高处看见了变化。于是旌旗挥动，彪军从斜地里突出，截断了教团军的队伍。这是镇**干的好事，他们于京城及周边戍守，和羽林军都是校阅的常客。因此刀剑盔甲远比其他地方军鲜亮。镇**步骑并进，把刚出城的教徒们砍得像滚瓜切菜般，正在撤退的攻城队伍也趁机反扑，举将大半在城外的教徒们困住。天真教团的兵士里有很大部分都是各地入教平民，没有甲衣，缺乏训练，不过拿了刀枪仗势欺人。更兼教长先知们称天降启示，自觉神功附体，合该高人等。今天遇到硬茬，数百人被晋军困住，他们边默念：“晋国灭，天真兴……“边抖抖嗦嗦捏紧刀剑，纷纷往后退。突然，人扯破了喉咙般大叫：”杀异教徒啊！“从人堆里蹦出来，扑向晋军。其他教徒群起效仿，高喊口号，举刀砍来。

  ”狗贼们不要命了？站住队形！站住队形！“晋军将领对手下厉声喝道。晋军枪林盾墙面前，教徒鲜有能冲破第排的。晋军的弓矢在后排自由发射，对没有护甲的教徒简直是噩梦。他们仗着血气之勇冲杀，没跑出两步就被弓箭贯穿了身躯，没立刻死去的还在地上挣扎，刺骨疼痛让他们忘了教法护体，蜷缩成团，手指抠着泥土，还念念不绝：”晋国灭，天真兴……“

  少顷，晋军退去，留下地教徒杂乱的尸体。“快重新整队，探马已经发现铁勒人突破了东面原州军阵地。“晋军幕僚和将领都积极行动，趁教团时不敢再出城之机，在东北面布防。

  “雁行阵~“传令兵高声道，大帐外旗帜挥动，两名旗手驾马并行向东北方而去。他们经过本阵后往两翼而去。左翼的三万镇**延旗手的路线延伸排列成两列三十阵，右翼的三万顺义军也延另旗手的路线排列成两列三十阵，如大雁奋力展开双翅。本阵还分出部约万人十阵在前，另十阵留守中军，形成完全的雁行之阵。幕僚们登土台观望，甚是合意，只可惜罗亮节在帐中休息不能前来指挥，要不大家又可以讨喜番。幕僚和众将们现在已经清醒许多，大家都各自叮嘱属下。他们从凝重的空气中知道，真正的考验就要来了。

  晋兵们站好了自己的位置，远处烟尘也骤起。先在东北面出现的是些零零散散的败兵，果不出所料是原州军。中间匹战马上披头散发的正是李存孝，他面如土色，丢盔弃甲，连兵刃也没有，只剩个空剑鞘在腰间晃晃荡荡。他后面是更多的逃命的散兵游勇。晋军没有迎接败兵，但很快让出通道给他们逃往后方。

  后方的乡兵民夫们也大致明白了现在的处境。卢延庆说：“没想战局变成这样，弄不好咱们也得卷进去，难道又再跑次？简直受够了。”章行简继续在地上画着对阵图，回道：“顿兵城下，又遇敌人援兵，确实难办。”他抬起头，又说：“我军实力尚存，如果能稳住阵势，保障补给，未尝不能全身而退。”卢延庆皱起眉头，说：“谈何容易，又不是你去指挥，还是赶紧准备后路的好。“后面句他压低了声音，但他接着站起来不甘心道：”这么只大军居然搞成这样，简直蠢猪！“”好了好了，小声点，被听到我们又得被治罪。“”怕什么，就是我来，也不至于这结果。“卢延庆越说越冒火，他揉揉鼻子，看着前方说：”看！那不是贱人李存孝！哈哈，他也有今天，真是好大威风。咱们那会要是不理会他，直接回长安多好，省得在这冒风险。“章行简也起了身，对卢延庆说：”走吧，何必管他，我们得赶紧准备，鞑子马上就到，不好好欢迎他们下怎么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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