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 竹蓝打水 (2 / 2)
        我鲜有与死人打交道的经历，徐晞和于谦却均是刑名大家。特别是于谦，在任山西巡抚时人称“于青天”，断狱无数，一眼可以看出杨稷绝非中毒而死。

        怜素香死而后活，会让人觉得杨稷凶杀案原先的指控有作假嫌疑：一个案卷中死的人都活过来，又有什么不可能的！

        还有，当日一心想杀杨稷以绝后患，叫汤际中会合麻志良去杀杨稷，现在想来也是臭棋一着！——连抓捕杨稷的灵丘捕头都是杀官劫牢的案犯，相关的案卷只怕也尽是不实之处！

        徐晞只注意到了杨稷是否真的死了，我却在杨稷耳边发现一点青痕。

        青痕处渗出针眼大小的淤血，显非胎印，而杨稷虽是杀人嫌犯，但怎么说杨士奇现在还坐在首辅的位子上，动刑虽是法制所许，杨稷一开始就认了罪，在灵丘肯定也不用动刑；到了京城天牢，案子还没有开审，就更谈不上用刑，所以说这决非受刑受的伤。何况即使用刑，也没有在人脑上用刑的，显然这并非受伤所至。青痕只有铜眼般大小，却足以让我知道杨稷的死因。

        若论武功，虽然近些日子功力突飞猛进，但疑案底子还薄，不说雨晴，堂上的徐晞、于谦我也未必是对手。不过若说杂学，徐晞与于谦加在一起，可能也没我知道的多，这全都归功于风雨楼中十八载的苦读。也正因贪多不精，我在各方均有涉猎，不过却说不上特别的精通，至少武功一道就远逊于人。

        据两个衙吏说，杨稷半刻前都还是生蹦活跳的，突然说死就死，没有半点征兆。其中一人还说了，杨稷的精神比起平日里还显得要好得多。

        耳后有渗血青痕，死前精神亢奋，综合两人所说，我骇然得出结论：杨稷竟是被人点隐穴而死。

        点人隐穴其实就是极为高明的截脉点穴功夫。点穴功夫，功力高到一定程度者都会，只是据狱卒所说，杨稷大早就被带出来，根本就没有人近身，那么说今天临上堂才被人点穴绝不可能。也正因为这样，才让人觉得可怕，什么人居然能自如的控制杨稷的血脉运转，这是何等高深的功力，只怕就是师父亲到，也很难做到！

        案子审到这里，已经不必再审，杨稷一死，也正合了之前善公公所说的那样，正好一了百了，匆匆判了怜素香一个协人作恶的罪名，又念她被人胁迫，情有可原，没有下重刑，只令监禁三月，总算是圆了众多惜花人的心愿。

        可是我的心情却没有半点阻止王振阴谋的喜悦。

        一则是因为自己终究没有保住杨士奇的血脉而感到愧疚，另外就是为突然出现的绝世高手感到不安。不管此人属于哪方，总会让人感到一种强力的威胁存在。

        杨士奇与朱祁钰师徒相称，彼此感情极深，听说杨稷死了，朱祁钰如同身受，脸上一片沉重，心情也好不到哪去。

        “死了，老夫知道了。”相形之下，闻报杨稷死讯后的杨士奇还显得平静得多，还能笑脸对我说：“这些日子多劳贤侄为稷儿的事劳心费神，多谢了话也不多说。今天贤侄也累了，改日定将请贤侄喝一杯，以示感激。”

        “杨大人！”虽然杨士奇没有半点责怪的意思，不过对着他，我总有一种负罪感，感觉自己没尽到自己的责任。之所以有这种想法，我总是害怕此事是善公公没有听从我的话，最终我行我素所为。如果真是那样，这笔帐少不得也有我的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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