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二章 赤诚之心 (2 / 2)
        “丢下东西就去了，”门吏笑道，“他请陈爷打开包裹一瞧就明白了。”

        陈潢疑惑地打开了包裹，上面是自己的书稿，下边一张薛涛诗笺折着，展开看时，却没有字，只有一绺青丝乌发用红线扎着，还有一枝绢纱制的毋忘我花。这一夜，陈潢思前想后心乱如麻，竟未曾合眼。

        博学鸿儒科与当年常科同时举办，轰动了齐都。按着萧稹新改的制度，那来应试的无论中与不中，便都有了“鸿儒”的身份，这样的身份是十分荣耀的。自萧稹十七年夏秋，公车会试的孝廉们水舟陆车络绎不绝，荟萃齐都，各式轿马、车船充塞街衢，城内城外的寺院馆堂，酒楼茶肆都成了文人寄宿会友之地。

        最显赫的还是要算各地奏荐应试的博学科硕儒。这些人从水路来，乘的是封疆大吏的楼船坐舰；从陆路来，是八人官轿，轮班抬轿的轿夫都骑着高头大马，前呼后拥打道而行——前头一概插了“奉旨应试”、“肃静回避”的杏黄虎头牌——进齐都时也不住店，分居于达官贵人家。参加北闱的举人，与这些硕儒比起来，就寒碜得多了。

        秦奇梦进齐都带了五百两银。他原脾气大，手面阔，竟很快花了个精光。一进齐都他就拜门，却不谙这里头的规矩，过一道门槛要一笔钱，处处都“孔方兄”当家，花了四百两银只结识了司马威和郭彰两府里的二管家。如今点数盘算，共余二两六钱现银，欠店上的十六两房饭钱尚无着落。

        秦梦奇心中虽然有气，却不知愁，照样儿摆阔，叫店家“只管记账”。这店主原是行院乌龟出身，见多识广老于世故，见秦梦奇虽每日打茶围、叫戏闹得沸反盈天，只手头慢慢吝啬了，知道情形不妙，只口头上虚应承，颜色中便透出不恭敬来。

        秦梦奇心里暗恨，却也无可奈何。因前日司马威管家来，三月十五中堂大人集名士会文，叫他也去凑凑热闹，只要讨了中堂欢喜，不须会试就可荐为鸿儒。

        这倒是个好机会，眼巴巴地盼到这日，秦梦奇换下了蓝贡缎袍，着一身青布截衫，步行来到玉皇庙街的司马府。管家早在门首站着，见他这身打扮，跌脚埋怨道：“老秦，你这叫花打扮怎么见中堂呢？——你得稍等片刻，傅师行大人和靳辅大人正在书房和老爷话儿……”

        话未完，后堂便传出“送客”的呼叫声，秦梦奇只好退到一边。一时，傅师行和靳辅一前一后摇着步出来，都是脸色铁青。

        出了大门，两个人同时站住，傅师行一揖道：“靳公请——”便将手一让。

        “大人，”靳辅冷冰冰道，“方才所言之事还望三思，若惊动天听就不妥了。”罢便哈腰上轿。

        傅师行悻悻了句：“随你。”也便登轿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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