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 起死回生 (1 / 2)
        “令郎的病为庸医所误，你知道么？”秦梦奇语气很重，“观此脉象，左三部细若游丝，右关霍霍跳动，乃病在阴阙损及太阴之故。他的病本不重，不过是液枯气结——不知生了什么气，还是什么事急的——结果东木火旺乘了中土，重伤了胃，想必吃不下饭，连喝水都要呕出来——你不要忙，听我。不用瞧前头太医的方，便知他们都用辛香之类的药，足证他们是按气聚症疗治，殊不知此乃弃本攻末，竟都成了虎狼之药。阴液日涸，以至于肝肠不畅，阳明之气更加受困。这愈比愈劫，愈劫愈比……”他摇头晃脑地还要，韩刘氏早急得止住了：“先生的何尝不是？都对的！后头这些个我也不懂，你只可治不可治吧！”

        秦梦奇沉思了一下，若有若无地答道：“人到这分儿上，大话我也不敢。病是还有三分可治的——”他立起身来，拖着破鞋片叭嗒叭嗒走了两步，自言自语地道：“我用甘缓之剂试投。对，先治肝再救胃！”韩刘氏见他如此学问，又这样审慎，喜得脸上放光，因见丫头送了参汤，忙亲自捧过，道：“先生尽管大胆用药——天这么冷，快给先生拿手炉来，叫人备席！”

        秦梦奇又寻思半晌，方至桌前提笔写了方。韩刘氏接过看时，却是：

        柴胡二钱，甘草四钱，白芍一两二花五钱，银翘三钱，通草一钱，铜丝草一钱，豌豆一钱，红糠五钱，急火煎煮加陈酒半两为引。

        这些俱都是家中常备之药，韩刘氏不禁一怔。抬头看秦梦奇，却见他只微笑不语。韩刘氏忙一迭连声叫人“煎药”，这边秦梦奇早已在席前枵腹大嚼起来，韩刘氏轻叹一声坐在一边守着，静等消息。天色微明时，秦梦奇已吃得醺醺然。一个仆人从里头跑出来，高兴得大叫道：“老太太，少爷打了个嗝儿，放了一串儿屁，醒过来了！”

        因见秦梦奇用药很贱，韩刘氏对他也没有抱过大的希望，听见这话便三步两步挑帘进了里屋。秦梦奇慢慢悠悠地拖着醉步也跟了进来，用指甲剔着牙缝儿在一边瞧。

        “娘哟……”韩春和睁开眼，声音得蚊哼似的，“儿……累了你老人家了……”

        韩刘氏心里又是凄惨又是宽慰，又是欢喜又是悲伤，止不住满眼是泪，俯身给他掖掖被角，轻声道：“和儿，如今不妨事了。娘夜里在吕祖跟前烧了好香，咱家来了救命活菩萨。过几日好了，你得给这位先生磕头立长生牌位儿……”

        秦梦奇见这母俩至性，想起自家自己母亲病逝的场景，当日若是救助即使，也是这番劫后重生的景象，想到这里，眼眶也觉潮潮的，凑近了病床笑道：“我不是救命菩萨，是咱们医缘好。你这病得自心病，还得心药来医。有什么事使你急得这样，得告诉你母亲。气郁不畅，又不肯，依旧要结郁，我能守在这里等着救你？”

        韩刘氏忙道：“就是这个话。你怎么会得了这个病，快把实话告诉娘！”

        “……我怕……”

        “你怕什么，怕谁？”韩刘氏急急问道。

        “我怕娘的家法……”

        一时间屋里一阵沉默。韩刘氏慢慢倒退了两步，一屁股坐在了椅上，怔了好一阵才道：“痴儿，你爹死得早，娘就你这一根苗儿，指望着你替祖宗争气，不能不调教你，你就怕得这样儿！如今你大了，又懂事了，病到这份儿上，娘……还舍得施什么家法？”着便拭泪。

        “我……”韩春和嗫嚅了一下，终于道，“……还是镇西头周家……和彩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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