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六一章 大廖老师
        乌江学给高年级上体育课的老师有两个，因为他俩都姓廖，故被称为大廖、廖。大廖长脸背头，面色铁青，脾气暴烈，无人接近；廖圆脸平头，眉眼周正，热情和蔼，人缘较好。大廖是沈阳师范学校毕业，擅长田径、滑冰、篮球、足球，这年不到三十岁；廖锦州师范专科学校体育系毕业，专攻乒乓球、球，田径、体操兼能，这年二十出头，尚未婚娶。大廖崇尚从严教学，从严管理；廖则是启发兴趣，快乐教学。大廖、廖学历水平旗鼓相当，工作表现不分上下，自然成了竞争的对手、较劲的对头。六年五班的学生们不喜欢上大廖的课，感到生硬死板，都爱上廖的课，觉得轻松有趣。

        这天上体育课，是大廖任课，先是练走步、练跳远、前滚翻，然后把男同学分成两伙踢足球，女生自由活动。踢足球是男生上体育课最爱进行的活动，奔跑跳跃、刺激惊险，大廖把卢旭、付欢、门勇、曹嘉新、郜戈、郎陆一、许志坚、常志东等分成一个队，把家昌、段广坤、仲峰、米旺、乐平、韩吉政、裴鸿宇、马福魁等分为另一个队，由他当裁判员。哨声一响，两队就你争我夺，各不相让，踢的是险象环生、鏖战犹酣。当踢到下半场，家昌队以一比零领先时，体育委员卢旭队大举反攻，裴鸿宇断下郜戈一球后飞起一脚，球打在门勇的腿上挡出了界外，这本来很明显的是对方出界球。当马福魁把球捡回正要发球，“嘟——”的一声哨响，没想到大廖竟判了卢旭队发球，马福魁把球恨恨地扔给了门勇，家昌队队员已有不平之色。门勇看准卢旭的位置使劲一投，卢旭轻松的像个燕，收腹——稳球——盘带——射门，皮球像箭一样飞进家昌队的大门，守门员米旺气得大喊，卢旭队队员欢呼雀跃，场外的女生也跟着叫好。家昌队的队员气的面有怒色，表示不服。

        裴鸿宇大廖是‘黑狗偷了油，打了白狗头’，明显判错了球，就去找他理论。

        大廖为了维护自己的师道尊严不肯认错，把裴鸿宇气得干瞪眼。家昌也去和他争辩对错，大廖竟用手拧家昌的耳朵，把家昌气得差点没用牙咬他的手指来。

        还是班长许志坚喝住了班里的同学：“算了算了！上体育课就是分伙踢踢球，又不是正式比赛，都是班里的自己人，还用得着这样计较？如果这是学校的正式比赛，我也和你们一起找。”

        大家听班长得在理也就不再计较，拿了衣服下课回教室去了。

        这件事过后，裴鸿宇一直觉得憋气，总想报复大廖一次。大廖家住在学校锅炉房旁的几栋平房里，他的妻没有工作，在家带一双儿女，裴鸿宇闲时就转到大廖家周围侦查，准备实施他的报复计划。一天下午放学后，裴鸿宇、家昌偷偷来到大廖家，先把他家门前晾衣绳上的床单、衣裤摘下扔到炉灰堆上，又把他家旧自行车的车铃拧下揣到兜里，最后再把两个车轮的气门芯拔下丢掉，实施完报复计划就悄悄翻过院墙跑了。

        再上体育课时，听廖讲：“大廖回家以后，他老婆和他干了一仗，骂他是个‘青面兽’，摆臭架，得罪多少人，都叫人破坏到家里来了！”廖显然有些幸灾乐祸。

        体育委员卢旭问廖道：“能是哪班同学干的？”

        廖微笑道：“大廖有师道尊严的旧观念，平时不注意教学方法，很多同学对他有意见，那人脸上也没贴贴，他也没有抓住人的手腕，谁知道是谁干的。”

        裴鸿宇、家昌没有搭话。

        又到大廖上体育课了，裴鸿宇、家昌表面上装得若无其事，心里像揣着兔一样“砰砰”直撞。大廖身穿黑灰色的球衣，脚下是一双发黑发黄的白球鞋，胸前挂着一只栓了红绳的电镀铁哨，站在全班队列的正前方。他面色铁青严肃，脸部肌肉抽搐，怒眼圆睁，牙关紧咬，厉声问道：“你们有没有听到有坏到我家报复的事？”

        同学们面面相觑，都摇头作不知状。

        “我告诉你们，别不识相，好汉做事好汉当，是谁敢干就敢于站出来，背后偷鸡摸狗算什么能耐？”

        还是没人搭腔。

        “好，我这话先撂在这里，等我要抓住这个混蛋，看我怎么收拾他！”大廖的眼睛直盯着裴鸿宇、家昌的眼睛。

        裴鸿宇、家昌听他越得恶狠狠，就知道他没有抓住一点把柄，反而把头仰起来不再看他。

        “嘟——”大廖拿起胸前的哨使劲吹了一声，把溜号的同学吓了一跳。他又狠呆呆地：“今天这节课就单练齐步走，练不好不行下课。体育委员出列，带队操练。”完自己到树荫下的双杠旁坐着歇去了。

        体育委员卢旭大声喊着口令：“立正——稍息——立正——向右转——齐步走——”大家耷拉脑袋，没精打采地走着，都知道这是大廖的惩罚……

        一天上体育课时，家昌在学校操场上捡到一串钥匙，上面还有一个好看的指甲刀，他喊了几声也没人答应。裴鸿宇见了走过来：“这串钥匙可能是大廖的，不给他。”家昌就不再做声，装作没有事一样，一直到下课也没看到有人来找。放学前裴鸿宇告诉家昌：“钥匙一定是大廖的，不然他在操场上转圈找什么，让他着急去吧！”家昌没有把钥匙送还大廖，而是卸下了指甲刀，把钥匙扔到放学路边的垃圾箱里了。过后每当看到这个指甲刀，他就能想起他和裴鸿宇的那次报复行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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