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不能走进死胡同2
        无意识支配，脚自己进了食堂。

        食堂空阔，“头人”落座，屋子里只有他一个食者，却并不安静，因为崔姐讲话声音是一个腔调——总在高音播送，杨嫂只是她的一个应和者。

        厨房里说话，饭厅里听得一清二楚。

        “平常，他们夫妻俩的钱不在一块放，各花各的。前几天，小贾丢了六千元的存折，俩人吵了一晚上，小贾说小杨拿了，小杨说小贾无凭无据，随意栽赃。”

        “各花各的钱？这还叫一家子吗？现在的年轻人怎么过日子？”杨嫂的声音。

        “从来不看电视，所以你就不懂。这叫aa制，城市里的年轻人流行这种生活方式，”崔姐老高中生，当过几年民办教师，来了青泉乡，做起了基金会的的会计，基金会解散，变成了一“火夫”，一个接受能力很强，文化程度很高的火夫。“小俩口吵架以后几天听不见一点儿声音，连那个小孩子也不哭不闹了。”

        “咱说句实在话，小贾也不对，一家过日子哪能这样？小杨被讨债人逼得快走投无路了，她倒好，兜里有的是钱，却跟外人一样，在那里冷眼旁观，心肠够硬的。咱做不到，前几年，小杨出车祸，她也不闻不问。如果我家小刚娶个这样的媳妇儿，那可全完了。我宁可叫我儿子打光棍儿，绝对不要。”

        絮絮的闲聊变得亢奋起来了，不难看出，杨嫂的义愤填膺来自同情贫弱者。

        “你不了解小贾，其实她是个热心肠的女人。只因为夫妻感情不好，所以把日子过得天天都像寒冬腊月，滴水成冰了。”小贾在崔姐的嘴里向来就完美无缺。

        “感情不好？再不好，也结婚七八年了，被窝里放的是一块石头，这么多年也捂热了。我看是她一个铁石心肠的女人。”杨嫂越说越讨厌这小贾。

        “能捂热个啥？前天又打了一架，他们都快有仇了。前几天，小杨的妹妹来了，夫妻俩为了钱本来打起了冷战，因为家里有客人，两人又开始‘对话’了。前天早上，小贾喊小杨起来一起准备早餐。平常，谁也不管谁，谁爱睡到什么时候就睡到什么时候。小贾和孩子在学校吃早点，小杨在乡食堂吃。现在有小杨妹妹在，即使是简单的早餐，家里也得准备。小杨懒，不想早起，七点多了，还赖在被窝里。小贾拉着他的胳膊硬让他起床，一下就把小杨的火气拉上来了，他坐起身来照着媳妇儿的胸膛就是一拳，小贾没提防被揍，当然气坏了，和赤身裸体的小杨撕打起来了，小贾骂，小杨吼，孩子哭，声音震天。我和老韩赶紧就过去了，小贾看见我们，不打了，擦干泪水，提了包，推了自行车，准备上班。刚刚穿起衣服的小杨拉住妻子的自行车非要离婚，我家老韩拉开了小杨，小贾带着孩子骑着自行车走了，小杨却在后面跳着脚骂娘。你说说，女人什么也没说，一个大男人却要闹离婚这还叫男人？人们说，小杨的人缘好，是个好后生，但是，从他和他媳妇儿的一些是是非非上看，我真的看不惯他。”

        “老人们说，有仇拿恩来解，夫妻更得如此，纠纷越闹越多。唉，清官难断家务事，天知道谁是谁非呢？”做不出判断，杨嫂只得做起了糊涂官儿。

        饭熟了，恰好两个炊事员的谈话也内容告一段落，吃饭的人陆陆续续地走进了食堂……

        妻子，小杨，小贾轮番钻到元渊的脑海里闹腾，每个人都剑拔弩张的，他很无奈，他确实无力理清和捋顺这些被恩恩怨怨是是非非缠绕着的情感纠结。普天之下，也许情投意合真的只是难以企及的海市蜃楼，也许相爱真的只是遥远的美丽传说，也许爱情甜蜜真的只是一个滚动在这个花花世界里男男女女舌尖儿上的美好祝愿。她，纯真的爱恋，很难落到尘埃里，也不可能在这尘世里生根发芽，正如那青皮山里莫大的，永恒的遗憾。

        元渊心里瓦凉瓦凉的。

        隆隆的机器声传入耳膜，他突然想起青皮山下刚刚诞生的各种新事物。唉，好在自己现在已经不再儿女情长了，不想它也就是了，如此一来，元渊的心情好像轻松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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