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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阂 (2 / 2)
        菜都端上桌后,刘建民给老婆使了个眼色,建民媳妇马上心领神会,接下围裙过来说:“今晚秀兰家孩子过生日,叫我们过去吃饭。”刘建民假装刚知道这事,说:“哦,那你帮我跟她说一声,说家里有朋友,我就不去了,你们娘俩去吧,去的时候记得买点东西啊。”刘建明老婆说:“知道了,老刘,华生,你们吃啊,我就不陪你们了,吃,要不够你叫建民下厨做。”**赶忙起身,带有歉意的说:“弟妹,你看还特意麻烦你回来做饭,建民你也是,早知道弟妹要去吃酒席,咱们上饭馆就行了。”石华生拉了拉老刘,说:“今天是建民家的大喜事,在家里跟在外面能一样吗,坐下,来,喝酒。”刘建民附和说:“就是,家里做的多好吃啊,等着,我把酒拿来,让你们开开眼。”说罢起身进屋去拿酒了,建民媳妇拿来孩子外套,抱起正坐在凳子上啃鸡腿的孩子出门了。

        **拧开瓶酒,三人各倒了一杯,刘建民从屋里拿了瓶酒过来,递给**,说:“你看我这酒怎么样,这可是大前年我路过西安,在西安买的,买回来一直没喝。”老刘接过来仔细看瓶身的字,说“哟,你这还是凤翔产的啊,喝完我的再喝你这好酒,来,尝尝我这酒怎么样。”说罢把那瓶刘建明那瓶酒酒放在一边,端起酒杯,说:“来,走一个。”三人举起酒杯,碰杯后一饮而尽,刘建民拿起酒瓶先给老刘倒上,然后再是华生和自己,对老刘说:“来,老刘,吃菜,尝尝我们家那口子手艺怎样。”“嗯,不错不错,弟妹手艺没的说。”**喝了口酒,说,“哎,建民,弟妹得有几年没回过甘肃老家了吧。”刘建明说:“是啊,她娘家不通铁路不通公路,刚结婚那会儿陪她回娘家,骑车走那山路,硬是走了两天才到,回去一趟太麻烦了。”**就着刘建明递来的火吸了口烟,说:“唉,这山里苦,没个活路,要不说外地人都想着上咱这来挖煤呢,我老婆山西的,离咱们这更远,一年回去不了两回,我老丈人家里也穷,这还都是靠我寄钱回去一家人才能有口饭吃。”刘建民继续给老刘倒上,说:“你不知道,我老婆家兄弟姊妹五个,丈母娘身体又不好,常年要吃药,那山里啥也不长,我这点工钱就是全寄回去,那也填不上那窟窿啊,所以啊,我每个月寄个十来块钱回去,能帮一点是一点,但尽可能的不回去,你不知道,刚结婚那回回去,我身上除了这身衣服,能留的都留那了,还说要我帮他俩儿子介绍工作对象,你说我上哪去介绍啊。”石华生说:“咱矿上不是一直在招人吗,你可以让他们来咱矿上工作啊。”刘建民喝了口酒,摇了摇头说:“你不知道,带过来很麻烦的,来了一切衣食住行你得包,人要是吃不了苦想走,你得出路费,这万一受个伤,那回去后不仅不会说你一句好话,全家人都得说你害了他,而且带了一个就得有第二个第三个,全村人都会跟来。”**问:“所以你干脆不联系?每个月寄点钱回去。”刘建明无奈地说:“我能有什么办法,在乡下人看来咱这工作够体面,挣得多,可别人不知道咱们还不知道吗,咱这点工资那是咱拿命换来的,不定哪天就出点意外就埋里边了,就跟老孙一样,剩下孤儿寡母的....”石华生听见刘建民提到老孙,停下来手里的筷子,踢了了刘建民一下,刘建民突然明白自己说错话了,不再说话了,拿起酒瓶给他们倒酒。

        一听到老孙,**拿起酒杯,仰脖灌下,石华生和刘建民面面相觑,猜不透老刘到底怎么想的,刘建民给**倒了杯酒,老刘端起酒杯又是一饮而尽,许久,愤愤的说:“前两天我去找王建华谈老孙的事,你们知道他怎么说吗?他说老孙早不死晚不死,偏偏在他升迁的时候死,还对老孙破口大骂,操,那天我把他摁椅子上想弄死他算了,混球玩意儿。”刘建民只顾低头吃菜,生怕那句话不对,让**察觉他们俩把老孙给卖了。

        石华生见刘建民低头不语,拿来酒瓶,给**倒了杯酒,说:“老刘,你还打算为老孙的事跟王建华耗下去啊?昨天我在食堂听人说了,说王建华要找人弄你。”**一听,连同手里的筷子猛的拍在桌子上,大声骂道:“妈的,来啊,大不了一命换一命,要我死,你王建华也别想好过。”刘建明被惊了一下,愣了会儿,没有说什么继续吃菜。石华生赶忙拉着**的手,示意其小声,说:“我说老刘啊,你怎么还是孩子气啊,你跟他去玩命,你玩得过吗,你弄死了他,不但你得偿命,连同你老婆孩子都得遭毒手,他要是弄死了你,他屁事不会有,也不用道歉赔钱,矿上会替他处理的干干净净,你怎么玩啊。”**睁大了眼睛,看着石华生,说:“那怎么着,人吐口痰让咱舔,咱还得舔,舔完了还得说好吃,操。”石华生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重重的落在桌子上,说:“咱们撞上了这么个世道,没办法,咱就得认,王建华他爸是市里的领导,为了给王建华铺路,可以把忘在这十几年的矿长调走,他王建华可以每天什么事都不用做,可以天天出去吃喝嫖赌,甚至弄死个人都不会有任何麻烦,你说我们能怎么办,就算她们娘俩在到处去告状,告到市里,告到省里,那能对他有什么影响。”**沉默了,头深深的低下了,许久,说:“我们的要求也不过分啊,不过是想为老孙要个公道而已,打死老刘那人也不是什么领导,就是一普通工人,抓起来不就行了,他王建华不该升不还得升吗,无非就是让上边知道这事他脸上不好看吗,对他来说算什么啊。”石华生深吸了口气,说:“你也知道他爸是领导,你还跟他争什么啊争,再争下去,户口给不了,钱也没有,你就不是在帮她们娘俩了,你是在害她们了。”**抬起头来看着石华生,两颗泪珠从眼眶里流了出来,握着石华生的手,用颤抖的声音说:“老孙跟我干了五年了,他一直是我最得力的助手,有好几次他救了我的命,我俩在井下最有默契了,有时候我都不用说,一个眼神他就明白我什么意思,他工作勤勤恳恳,任劳任怨,永远是班组里最能干、最肯吃苦的,现在他被人打死了,我连个说法都讨不回,我对不起他啊。”说完趴桌子上嚎啕大哭起来。刘建民看见这情景,有些手足无措,看了看石华生,又看了看**,想去拿酒瓶倒酒,慌乱间又碰倒了自己的酒杯,手忙脚乱的扶起酒杯并用手掌擦去倒出来的酒,擦完后,刘建民看了眼石华生,发现石华生也在看着自己,刘建民感觉非常尴尬,也把头低了下去。

        石华生轻轻地拍了拍**的肩膀,轻声说:“老刘,老刘,想开点,在现在的这种环境里你能出面替老孙说话,你已经很好了,和老孙关系好的又不止你一个,你看他带的那徒弟,你说老孙在他身上花了多少心思,现在老孙出了事,不要说替老孙**,就连老孙家里都没去过,老孙下葬那天,你看见他了?”**并未接话,依旧低头啜泣,石华生接着说:“老刘啊,不要太自责了,人家是官,咱们是挖煤的,人家说要砸咱的饭碗就能砸咱的饭碗,咱们何必跟他们过不去呢不都是混口饭吃对不对,大不了不干了回家种地去,何必要去争这口气呢。”**抬起头来,抹了抹眼泪,说:“华生,你是不知道,那天王建华那牲口骂老孙骂的有多难听,且不说是为矿上兢兢业业干了这么多年,就算是一个生人死了,你也不能那样骂吧,啊,那是个人能说出来的话吗,啊,何况他还是个领导。”石华生说:“王建华是个什么样的人现在不讨论,单说现在全矿都他一个人说了算,打死老孙那几个人,他不是说放就给放了,再说了,找着那几个人咱又能怎么办,咱识点实务行不行,咱们天生就这命咱们就认命怎么了,这世上比咱们,比老孙还要可伶的人多了去了,你还争什么啊,你不要以为你是为了正义就会有人相信你,来帮你,不会的,现在这世道,人都是自私的,谁都怕管闲事而惹上麻烦,你再这么犟,哪天你要真被王建华弄死了,也只有我会去给你收尸。”石华生到了杯酒,一饮而尽,将酒杯猛拍在桌子上,气愤的坐着,**也低着头,思索着,而刘建民见这情况有些手足无措,也僵坐着,时不时抬头看看两人。

        石华生感觉刚才的话说的有些过,夹了块鱼放在老刘碗里,把手搭在**肩膀上说:“来,吃菜,建民两口子做了这么些菜,不吃就凉了。”刘建民见气氛有些缓和,拿起酒瓶来倒酒,说:“就是,菜凉了可不好吃了,今晚咱们不说伤心事了,只管喝酒吃肉。”刘建民倒完酒后,见**还是一言不发,刚拿起的筷子又放下了,见他们两人都坐着一言不发,屋子里安静的有些怪异,刘建民有些不适应,拿起**带来的酒瓶看着,想从酒瓶上找些话题,打破这份诡异的静谧。

        **抹了把眼泪,说:“华生啊,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你放心,老孙的事我不会再去和王建华争执了,也不再会玩命了,但是他答应了要给娘俩的不能少,这钱要是谁敢昧,我**就跟他玩命,我别的没有,陕北人的血性还是有的。”石华生见**松口了,悬着的心终于是放下了,端起酒杯说:“好,老刘啊,来敬你一杯,你能放下这事,真是太好了,来。”刘建民也赶忙拿起酒杯,说:“来,干了。”**也拿起酒杯,三人一起碰杯,干了之后,刘建民进厨房,拿了一盆馒头出来放在桌子上,说:“老刘,华生,来,多吃点,这些菜不许剩啊。”三人各自夹菜吃着馒头,夸赞着可口的饭菜,石华生吃饭间隙,说:“我打算过两天找几个人去把老孙的墓修起来,立个碑,在把他家里好好翻修一下,该换的家具帮忙给换了,再让我媳妇在招待所给老孙媳妇找份工作。”**一拍脑门,说:“啊,对对对,你瞧我这脑子,还是你想的周全,老孙跟我一起工作多年,华生,墓碑的事我来办,他媳妇工作的事还得弟妹多操心了,谢啦,兄弟。”“别别别,咱俩谁跟谁,这是我应该做的。”石华生咬了口馒头,接着说,“明天我就去和老孙媳妇说这事,然后准备办户口的材料,争取尽快把她们娘俩的户口办下来,免得拖久了矿上不认了。”老刘认同的说:“嗯,这个事是要赶紧办,不过,华生啊,这事还得麻烦你去了,我算是见识了那帮人的嘴脸,我不想在见着他们。”

        刘建民见**全然放下这事了,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了,开口说:“老刘,我觉得你应该请矿上领导吃个饭,认个错,特别是王矿,毕竟你还是要在矿上工作的,万一他们要是卡着你工资不发,或者不给少算工班怎么办,老刘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转头等着刘建民,说:“认错?向他们?哼。”**说完继续喝酒吃菜,倒是刚刚**的眼神把刘建民吓的不轻,也不敢再说话。

        **端起酒杯对刘建民说:“哎,今天建民做这一桌酒菜是为了庆祝他老婆孩子的户口办下来,这是大喜事,来,建民,恭喜啊。”石华生也端起酒杯,说:“哎是,建民,还没恭喜你呢,来,干。”刘建民也端起酒杯说:“谢谢,来,干了,喝完这瓶开我那瓶喝。”**却不等于刘建民碰杯就喝了,因为此时他已经察觉出了不对:因为这酒菜是庆祝建民老婆孩子户口下来了,但刘建明却支开了两人,还有就是华生和建民从开餐到现在绝口不提户口这事,一直在劝自己放下老孙的事,不要管了。

        **看了看刘建民,试探的问:“建民,你老婆孩子这户口怎么办下来的啊,你以前可是跑了多少趟都办不下来的,这回矿上怎么就那么爽快了啊。”刘建民一听老刘说起这事,一下慌了,眼睛左右转了转,慌乱的说:“额,可能是矿上觉得我最近工作表现比较好,资历也够,再加上华生帮我说了话,然后就同意了。”石华生见刘建民一脸的慌张,明白**已经猜到了他们私自答应了结老孙的事,不过老刘现在情绪平静了许多,估计也是看开了,现在坦诚,应该不会有太大事,对**说:“老刘,这事确实如你想的那样,是我们应下的,不过这事你要想一想,这事再.....”不等石华生说完话,**将酒杯砸碎在地上,气愤的喘着粗气在客厅踱步,刘建民一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是被突如其来的砸杯声吓到了,坐在椅子上一动也不敢动。

        石华生很是淡定地喝下一大口酒,对**说:“老刘,这事你也别怪我们,老孙的事我们只能同意矿上的处理办法,因为我们没有别的选择,要是再拖上一年半载的,这点补偿都没有了。”**指着石华生大声吼道:“那你们他妈就把老孙卖了?啊?说话啊,石华生,你就为了个户口干了这种事,你跟老孙这么多年的交情,你忘了吗?啊?”石华生猛拍了桌子,说:“我没忘,可这事我们要是不同意,继续耗下去只会害了她们娘俩,难道你要看着那孤儿寡母流落街头吗?我告诉你,矿上的意见我们早晚得接受,我不过是在接受意见的同时再把建民的户口要下来吗,你告诉我,我有什么错,啊。”石华生越说越急,站了起来,怒目圆睁地瞪着**。

        “石华生,我问你,你从一开始为老孙的事在跑,就是想利用这事向矿上施压,用它做筹码跟矿上谈判?来跟矿上要东西,我问你是不是?”**双手叉腰,喘着粗气问。石华生完全没想到**会往这个方向想,更没有想的**会把自己想成这种人,顿时就火了,拿起酒杯往地上砸,指着**大骂:“**,你**什么意思,啊,咱俩认识十多年了,我是什么人你不知道吗,啊,老孙走了,我也很难过,我怎么可能在这种事上做算计呢,**,我没想到你会这么看我,你这话太伤人了。”

        **闭上眼睛,一颗眼泪流了下来,一言不发地站着,然后推门出去了,刘建民看着眼前这一幕,心里有些愧疚,说:“华生,对不起啊,因为我的事让你俩闹翻了,改天我去跟他道个歉,希望他不要生你的气。”石华生摆了摆手说:“不用,他今天喝多了酒,明天就行了就好了。”刘建明拉着石华生坐下,问:“你说老刘为什么会生这么大气啊,老孙这事已经成定局了,谁都没办法改变的,早晚要接受的,现在接受还能顺便办了我的事,你说这有什么错啊,至于发这么大火吗?”石华生喝了碗汤,说:“老刘是个重感情的人,老孙的死对他打击很大,所以最开始矿上提出把老孙的死定为事故,而不是命案,还把那几个放了,老刘就很生气,说一定要为老孙讨个说法,后来矿上怕事情闹大了,提出过单独给他一笔钱,要他从此不再提及此事,不过他没同意。”刘建明问:“为什么?”石华生说:“骨气,陕北人的骨气。”刘建民不以为意的说:“哼,骨气?能值几个钱啊,现如今人活都活的这么难,谁还在乎这个。”听到这话,石华生停下了舀汤的手,看了刘建民一眼,然后继续舀汤喝汤,刘建民被石华生的眼神吓到了,也不再说话了,石华生喝完汤后,站起身来,说:“吃饱了,我先回去了。”刘建民赶忙起身拉着石华生的手说:“华生,这么早回去干嘛,再坐会儿呗,等会咱俩一起去泡个澡。”石华生甩开了刘建民的手,穿好外套,说:“累了,先回去睡了。”说完便不理会刘建民径直开门回去了,只留下一脸疑惑,还在反思自己到底那句话说错了的刘建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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