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道高一尺
        张霖在钢阳市中心医院的呼吸内科工作，是个三甲医院。眼下正是北方的十月天，天气渐渐转冷，科里的病人因为气候的原因也渐渐的多了起来。张霖一人管了十四张床，昨天一整晚都没睡踏实，尽做了些无关紧要的梦。刚刚急促的敲门声正是来自好朋友、好同事晓东。

        张霖急忙间穿了衣服、裤子夺门而出，在上班的沿途中买了两个粉条包子，飞一般的奔向医院。当他到了科里并去值班室换完白大衣、拿了听诊器后，护士妹妹们已经交完班，正跟着护士长从后往前查房。

        一边整理白大衣衣领、一边走路的张霖和护士长撞了个满怀，护士长说道：“张大夫没睡醒吧，走路都昏七拐八的”，张霖赶忙说道：“**，对不起啊，没瞅清楚道”。护士长看了眼张霖慌里慌张的张霖，嘴里自语道：“原来每天上班挺早的啊，今早怎么冒冒失失的，这都八点过十分了”。边说进了病房。

        张霖脖子上顶着淡蓝色的听诊器，一手提着包子，一手轻轻推门进了办公室，低着头、轻手轻脚的找了个空位坐了下来。他似乎感觉到有无数眼光正盯着他，便下意识的抬起头，目光所到之处，晓东、吴丽、晓彤、二线老师都直勾勾盯着他看，他们目光里似乎在诉说，“你糗了”。

        此刻的张霖感觉后背有凉水在浇，一阵发凉后，不自主的感觉额头冒起汗，悄悄的将包子塞进自己白大衣兜里，正当他准备用余光去瞧主任时，一个尖锐的女人声音在狭小的空间传开。“刚刚进来的是张医生吗？”

        张霖怯生生的说道：“是我，康主任”。

        康主任语气里带着几分调侃的意味：“大家可都在等你大驾光临呢，你的二线王老师眼巴巴的一直在念叨，小张怎么还不来。你没来我们都不敢交班，你这面子可真大，怎么着，不把工作当回事啊。“

        张霖因为昨晚的事本身心情不好，便顶了一句，“没迟到几分钟，大家都又不是没迟到过”，办公室里气氛更加凝重了。

        康主任顿时有些被激怒似的，声音提高八度，“你现在就说，都有谁迟到过十分钟，你把他说出来”。张霖瞅了一眼主任，本想说，“就是主任你”，但是舌头在嘴里打了个圈，把本来想要说的话咽了回去。

        康主任也慷慨，金口玉言道：“这个月，从工资里扣罚你五百块”。张霖张口刚要再说话。二线王静宇赶紧抢话道：“主任，让小丽开始交班吧？”。主任点了个头。

        交完班后，康主任对张霖说道，“准备一下，把你病历抱上，早上我跟你把你的病人查一下”。

        主任出了办公室，静宇拍了拍张霖肩膀说，“小张，怎么弄的，平时来的挺早的啊，早上怎么迟到了。“张霖见二线王老师过来关心自己，便撒了个谎，“早上手机没电，闹铃没响”。王静宇在张霖耳边说道：“不要和主任顶撞，她心眼小，会给你穿小鞋的”。说完便也出了办公室去内镜室准备做气管镜了。

        晓东、晓彤都过来劝张霖不要和主任顶撞，一番劝导后都跟着二线老师去查房了，病房又忙碌了起来。吴丽见办公室里的人都去忙了，调笑张霖道：“猪头，火气还大的很，都敢和主任顶撞了，怎么，看样子心情不好似的，是不是和你那个小女盆友又争嘴了，没让人家吃上肉啊”。张霖忙着整理病历，迎接康主任的查房，似乎没心情回答这个打趣，便应了句，“没有，手机没电了”。

        说话间康主任端着水杯进了办公室，问道：“你病历整理好了吗“。张霖冷冷应了句，“好了”。便跟着主任一起查房。

        查房的规矩，一般是上级医生站在病床右边，管床医生站在病人的左边，管床护士也跟一起查，实习生可以顺序排开站在床尾及左边。科里在这个季节大多数病人是慢性气道疾病，如慢性支气管炎、慢阻肺、支气管扩张，症状也是千篇一律的相同：咳嗽、咳痰、气短，所以大多病人没有什么特殊可查的。

        查到了19床，是位40出头的中年女性，张霖一边汇报病史及化验及检查结果，康主任一边拿着病历翻看。病历及病史汇报结束后，张霖接过康主任看完的病历夹子，康主任问病人，“你好，有什么不舒服”，这个面色有些苍白的中年女人说道：“老毛病了，咳嗽、痰多，喘不上气，每年要犯两三次呢”，主任接着问道：“那么经过这三天的治疗，你感觉能好些吗？”，那女人回答道：“气短的还是厉害，痰液咳不出来，张大夫似乎很用心，但是可能是太年轻了，经验少，不敢用猛药吧，效果不行啊，你是主任吧，希望你好好给我治治这病，我还指着多活几年呢！。

        听到这里张霖瞬间觉得不妙，病人这么一出，可不得让主任抓着这事把小鞋给他穿上啊。

        主任看来一眼张霖，便开始查体了，先看了看患者的睑结膜、指甲，然后拿着听诊器仔细的听诊肺部呼吸音。查体结束后，继续问道：“你今年41岁啊，和我年龄差不多，月经还有吗”。女患者回道：“还有呢，量稍微有点少”，主任又指了指床头柜子上的玻璃茶杯，问道：“这是你喝的吗”。患者答道：“可不是就是我的吗，近四五年，孩子学习的事把我烦的，就养成了这喝茶的习惯，喝了就有精神，一开始茶叶放的少，后来感觉茶叶少了不得劲，现在茶叶越放越多，饭后喝一杯茶水好提神的”。

        主任听了患者的这些话，说道：“她的支气管扩张诊断明确的，目前抗感染、祛痰的药都用了，但是痰液仍然比较多，可以做个气管镜检查把远端气道的痰液利用纤维支气管镜帮她吸引一下，这样有利于气短的缓解、痰液的引流、感染的控制，另外她有贫血，结膜、甲床都比较苍白，我看到你也做了相应的化验，结果提示是个小细胞低色素贫血，你应该也考虑到了气短和她中度贫血有关，给予了补充血红蛋白合成原料。但是她月经量不大，那就是没有丢失或丢失的少，那么他贫血的原因是啥？你考虑过吗？”

        张霖一下子愣住了，一个机灵说道：“要不做个骨髓穿刺加活检寻找下原因”。

        主任看了张霖一眼，对病人说了句，“我下去和张大夫商量一下，调整下治疗方案”，然后出了病房，对张霖说道：“你好好考虑下，明早我再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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