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五、刀疤
        山上一声鸡鸣，唤起新的一天，大部分的乡绅都签下了自己的名字，鄂军的传令兵也在从湘汉各地往沙沟山赶来，临近的江城，临城以及汉口、武昌、汉阳三镇有头脸的人物都已经署上了姓名，近的地方已经将协议送回了沙沟山下的驻地。萧耀南却放缓了撤退的步伐，并嘱咐尚军武看好后山的缺口，其余正面围山部队全部后撤。

        刀疤连续熬了几夜，精神明显萎靡了许多，颠倒黑白的日子眼看就要到了头，在山口上来回踱步，也来回打着呵欠。一地的烟蒂都提不起神，看的一旁的独眼忍不住说道。

        “刀疤，这精力一晚上都扛不住了，想起前几年，咱们打马峰山的时候，你在人家山脚下蹲了几天，眼睛都不曾合过，还杀的马家帮的二当家灰溜溜回了山，这怎么过了几年就成这幅鸟样了。”独眼说着还一脸坏笑。

        “岁月上了嘛，这刀尖舔血的日子一过，咱们也是蹬皮靴，坐汽车的人了，这样，独眼你行你多看着点，我回庵里躺着，咱们那协议里面可没写那些财货交给政府，咱们到时就是又有权又有钱了，哈哈哈。”

        “行了，行了，快去把二当家的喊来，这山下的看起来动静怎么停了。”

        刀疤迅速往山上赶去，到了伏牛庵发现都是算盘的手下，正有点纳闷，今日应该是独眼的人马看守，但转念一想，独眼都在山口了，估计把人手带走了吧，看着算盘的手下东倒西歪，刀疤多了一个心眼，他决定到各个窝棚看一眼，再去休息。

        前面的窝棚都没有异样，正当刀疤准备往三国公使的窝棚时，看见了算盘正在瞎逛，显然也在巡视窝棚。

        “算盘，怎么样，山上的财货都清点清楚了没，到时咱们几个一分大头，再给兄弟们分分，毕竟协议里面可没写着咱们这些都得上交吧。”

        算盘摸出身后的金珠算盘，在刀疤面前晃了一晃，“刀疤，你以为就你惦记着那些东西呢，兄弟我可是了然于胸呢，哈哈哈，放心，人咱确定好了，钱也少不了你的。”说罢，算盘眼珠子一转，向刀疤问道：“怎么，换岗了，还来这地方瞅瞅？”

        “唉，本来是打算守完今天，这不明天就是年三十了嘛，我看咱们这寨子今年碰上这事，连红灯笼都没挂呢，这不，今天歇息会，往年这事都是我来张罗的，今夜我就带弟兄们准备准备。”刀疤虽然疲惫，但想到年关将近，还是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一口黄牙显然也是几年的老烟鬼了。

        “哎呀，兄弟我都没想到，还是刀疤你这心细哈，等事一结束，咱就痛痛快快地喝酒，过个好年！”说着算盘就把刀疤往外搂。

        “哎，算盘，我这看一圈就走嘛，怎么今天庵里的人手都换成你的了，我也没听独眼说起这换防情况。”说着两人就走到了关押英美法公使的窝棚，刀疤瞥了一眼没有发现异常，只是这个点，照理说那几个洋鬼子都已经在窝棚里端坐，这几日由于谈判进行，山上还给这些人改善了伙食，但今日所有人都躺着未起，脸都朝下，这引起了刀疤的注意。

        “奇了怪了，这群洋鬼子今天安静的很，算盘你给他们灌了安眠汤了，哈哈哈。”

        算盘讪讪一笑，“哎，别提了，我就昨晚和那个翻译说了一句他们快下山了，那些个洋鬼子嚎了一晚上，我这看守了一夜，你看我这眼睛，一夜没睡，估计嚎累了。”说着算盘把墨镜摘下，给刀疤看了一眼。

        “快了快了，就这一两天就完事了。”说着刀疤就和算盘往外走，到了庵中空地，刀疤正准备和算盘话别。

        “行，那刀疤你歇着，我再去库房核对一下账目，再看看咱们那些财宝。”

        刀疤正回过头，好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回头对着算盘喊道，“不对啊，算盘，我记得那些个洋鬼子头发都是白色的，咱们刚刚看见的怎么都是黑色的？！”话音未落，算盘操起手中的金珠算盘，趁刀疤没有防备，电光火石之间往刀疤的脑袋上一砸，鲜血瞬间从刀疤的脑袋上流下，刀疤身子一软，就瘫倒在地，正想摸出腰间的长刀，手就被算盘踩在地上，紧接着又是一下重击，刀疤彻底失去了意识，没一会，气息就渐渐消失。

        算盘叫来手下，把刀疤拖到了庵后随意一抛，便不再管，拿着帕子擦拭着金珠算盘上的血迹，已经边框处凹陷，疼惜地说道：“哎，可惜了，又多了一道伤疤。”算盘回身看了一眼刀疤刚刚躺下在泥土上流下的痕迹，抬头望向天空，“刀疤呀刀疤，别怪兄弟手狠，你要不多看那眼，明这会，你在挂着咱寨子里的灯笼呢。”说着望向庵门，庵门两侧的灯笼早已褪色，露出了里面的竹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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