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喜鹊 (1 / 2)
        凤凰山上没有凤凰，喜鹊营的喜鹊却数不胜数。它们成群结队，在翻开的土地上觅食。在这个寒冷的冬天，野果、草籽之类的早已被吃完，当泥土被掀开时，露出藏在里面的蚯蚓、虫蛹，往往人类刚刚离开，就有心急的喜鹊飞扑过去，享受这冬日里难得的大餐。

        人生有得必有失，只不过有人负责“得”，另外一些人负责“失”，喜鹊也是如此。在这些幸运儿享受美食的另一边，也有一些喜鹊叽叽喳喳地吵个不停，在它们的身下，一大群人分工合作，正拿着锯子、斧头之类的工具在砍树，他们要在这一片崇山峻岭中间，伐木、修路，然后再在这里修筑起一系列前无古人的建筑。

        随着他们的号子声，一棵棵高大的树被砍倒，在这些树上筑巢的喜鹊们就遭了殃，它们辛辛苦苦花费了几个月心血所营建起来的鸟巢顷刻之间化为乌有。无论如何，在来年春天之前，它们都来不及再筑一个巢了，也就是说，即使它们能度过这个没有鸟巢的寒冬，至少在明年，它们是没有办法来繁殖后代了。

        家园被毁的喜鹊们冲着这些侵略者大声抗议，可是忙碌的人们谁也没注意到它们叽叽喳喳的诅咒。对于他们来说，工头的厉声喝叱、监工挥舞皮鞭所带起的风声才会让他们心惊肉跳。他们以地域为单位，五个人为一组，清理灌木、杂草、砍树，然后把砍下的大树全部集中放到一处，接下来，他们要用这些树搭建临时的住处，剩下来的则全部用来烧制青砖。而在工地另一端的山坡上，民夫们已经刨开了地面上的一层泥土，露出里面青色的石头，他们的任务就是把这些石头采出来，加工成所需要的形状，最后再把它们变成城墙、哨卡的基石。

        是的，这就是离辰州府城约二百里的苗疆---喜鹊营，这里也是整个苗疆长城的最北端，可以说是相对安全一点的地方了。在王大化的安排下，思贲跟着辰州府的民夫们整整走了四天，一到喜鹊营，第二天就被安排到工地上伐木，在这个庞大的工地上，人手永远没有够的时候。

        “轰”的一声巨响，又是一棵大树被放倒，马上就有人上去清理枝条，接下来五个人喊着号子一起把树抬起，走向堆垛地。有人专门负责登记树木长度、周长，然后发给他们一块小牌子，如此周而复始。这一个小队全部都是精壮小伙子，并且来自同一个村，除了思贲。砍树、抬树看似简单，其实每一个步骤都辛苦而危险，稍不留神就会受伤。

        少年被安插到这个小队的头一天，除了被嘲笑笨手笨脚、步伐跟不上节奏之外，就有好几次险些受伤。刚开始他还以为是自己的原因，多了几次之后才发现他们是有意的。沉重的树干上面好象长了剌，压在少年破了皮的肩膀上，针扎般地疼。他的腿在发抖，似乎连肺部都被压缩到一起无法呼吸。到了第二天，少年实在不堪忍受，在被压到了极致的时候，他的心中一动，运起了家传心法。虽然起初运转起来不如盘腿静坐时顺畅，但是“丹田之火”运行一周天之后，肩上的重担似乎随着真气的运行被直接传导到地面，腰也能挺起来一点了，呼吸起来也没那么吃力了，更让少年欣喜的是，经历过几次之后，似乎这种极限压力下的方式更适合修炼家传心法，真气运行得越来越流畅了。

        即使这样，他还得时刻留意同伴们的一举一动：当前面的人脚步放缓，呼吸加快时，这可能是要一齐“下肩”，按常理，多人一起抬重物，都要由领头的人带着一起，喊着号子控制节奏，同时“起肩”，同时“下肩”，少年前几次还傻乎乎地等着领头的李老三发出下肩的信号，没想到他们象是约好的一样，一齐下肩后的瞬间再喊出号子，幸好少年现在也算是习武之人，反应够快，这才险而又险地避开了沉重的树干砸在脚上的厄运。

        少年人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李老三为何要针对自己。说好的劳苦大众团结一致呢？说好的底层劳动人民淳朴善良呢？需要几个人才能抬得动的大树要是砸到了人，这条腿就算废了。难道这也是王大化安排的一部分？少年摇了摇头，闻香教必定在喜鹊营安插了人，甚至也可能对自己没安好心，但是他们若要置自己于死地的话，根本就不用费这么多周折。想到这里，少年的心里却陡然生出一股豪气：即使不依靠任何人，我也能在这里生存下去，并且活得越来越好！

        “喂，小崽子，帮我舀一下水！”说话的人叫秋良，他曾经当面嘲笑思贲身材单薄，是个“纸壳子”，没力气，并且断言少年连一天也坚持不下。

        在这里，没人问过思贲的名字。

        这是午间难得的休憩时分，而且秋良离水桶更近。少年坐着没动，他很清楚，这其实只是一个试探，只要他一服软，那就意味着以后都得接受秋良他们的支配。喜鹊营的人们犹如动物，要么你踩到我头上，要么我骑到你身上，至于谁在上谁在下，靠的就是拳头。平等？不存在的。

        “小兔崽子，你是聋了还是哑了？嫌命长了吗？”

        少年起身，用竹勺子舀一勺水，慢慢地走向秋良。

        “算你识相！”秋良大马金刀坐在地上，有个替自己跑腿的人，感觉还不错。

        勺子已经到了秋良的身边，他正待伸手去接，不料脸上一凉，整个一勺水从头流到脚，在这个寒冬里给他来了个透心凉；他的眼睛还没睁开，头上又挨了重重的一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更多完整内容阅读登陆

《墨缘文学网，https://wap.mywenxue.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