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寄养“讨饭世家” (1 / 3)
        任慧芳带着儿子风餐露宿地一路跟班移场，最后抵达兰溪，虽辛苦也挣了点茶水钱，但万没料到在兰溪会遇上日本飞机的轰炸，母子俩差点丢了性命，这一切都是日本鬼子恶行所造成的，任慧芳对日本鬼子恨之入骨。她带着儿子马不停蹄地往东阳老家赶，一路上，也听到不少日本飞机轰炸周边城市的事情，路上都是逃难的人们。她忽然为今后的生活担忧起来，觉得穷人的日子会更穷苦了。

        任慧芳和儿子风餐露宿地往家里赶，走累了在路边上歇一歇，渴了喝山溪里的水或路边水沟里的水，饿了像叫花子一样向人家讨点吃的，但沿途都是穷苦人家，只能讨些野菜米糠饭，玉米番薯算是很好的了，但任慧芳不想白吃白拿别人的食物，他们活着太不容易了，所以她也会给人家点钱，所以她卖荷花兰水挣来的钱成了救命钱。晚上她会去求人家可否留宿，若遇上好心人她母子就在好心人家里过夜，如果人家不愿意，夜里只好在路亭上或桥洞里或稻草垛边过了。白天都在赶路，她累得身子像散了架，一双腿仿佛都快跑断了，只有在夜里歇息的时候她才觉得轻松，但若找不到人家里住宿，黑夜里的恐惧让她非常紧张，她用不停地给儿子讲故事来给自己壮胆。讲着讲着儿子就睡去了，她自己也会不知不觉地睡去了。好在儿子不是胆小之辈，她问儿子夜里怕不怕，王大君像个小男子汉，响亮地回答：

        “不怕！有妈妈在我身边，我什么都不怕！”

        儿子的话让任慧芳有点感动和欣慰，她觉得相依为命的儿子经过几次磨难之后，他的毅力也得到了磨砺，她希望儿子长大后，就是这样一个什么苦都能吃什么难都能经受的男子汉。

        可怜的母子费尽周折，整整走了二十多天才回到东阳老家。可任慧芳不想在家里坐以待毙被饿死，她开始审时度势了。她早就听说磐安土布因其料好花色图案漂亮受到人们的青睐，如去贩卖磐安土布好销而且差价大，只是做此生意非常辛苦。最后她作出了一个决定：干脆到磐安贩布到杭州卖。

        磐安隶属于东阳，地处东阳东南面的大山区，交通闭塞，日军侵扰的机会相对要少，而磐安的土布历史悠久，在清朝就出了名，而杭州已被日军侵占四五年了，局势相对比较平稳，有利于做生意，如果把磐安的土布返到杭州去卖，可以赚取一些差价。但让她放心不下的是儿子王大君，她带着三岁的儿子跟班打游击卖荷兰水，一直跟到兰溪，却遇上了日本飞机轰炸，母子俩差点把命丢在兰溪，教训太深刻了，她不能再冒这样的险了。儿子王大君现在成了王家的独苗，她必须想尽一切办法来保护他。

        可是，她除那个不爱她被抽壮丁当兵如今也不知死活的丈夫，再无一个亲人了，必须把他寄养一户人家里。然而，她的亲友和邻居都是穷苦人家，连自家的孩子都难养活，哪愿意给你养孩子呢？任慧芳也不想给他们增加负担，她想，现如今这世道，在家可能被饿死，去讨饭反而有机会活着，儿子王大君的命贱，像小狗小猫一样好养活，只要能讨到一口饭吃就不会饿死，干脆把他寄养给要饭的叫花子算了。村里有几个要饭的，但她觉得把儿子交给他们都不合适，这年头叫花子比赶集的人还多，讨饭成了竞争很激烈的穷人职业，要是讨饭的没本事照样饿肚子，甚至一些庙里和路亭里常有饿死的叫花子。她不能把儿子交给连自己都讨不到吃的叫花子，否则她会放心不下，哪有心思做生意呢？她要找一个心地善良且有本事的叫花子。

        任慧芳赶制了十几双布鞋和蒲鞋，用作礼品送人。

        这天，任慧芳把五双布鞋十双蒲鞋装进一只大竹篮，她一手挎着大竹篮，一手牵着三周岁的儿子来到邻村，找到一户祖宗三代都讨饭的资深叫花子的家里。她看中了这家人的为人的人品和讨饭的本事，有意把儿子托付给这户人家。

        家里只有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叫花子和一个看上去比王大君还小的男孩，老叫花子坐在四面透风的破屋里的门口悠闲地抽着旱烟，小男孩蹲在爷爷身旁的地上玩石子。小男孩见来了个面目丑陋的小男孩，吓得躲到爷爷身后不停地叫喊：

        “爷爷，鬼、鬼。”

        老叫花子笑道：

        “大白天的，哪来的鬼？他们是客人，小孩子别不懂礼貌乱叫。”

        王大君被滚粥烫伤刚治愈不久，头上脸上的伤疤是有些吓人，何况才二岁半的小孩，冷不丁见到王大君这副怪模样哪有不吓着？而老叫花子老眼昏花的眼睛里贮着混浊的液体，没法看清，自然不知是咋回事了。任慧芳告诉小男孩：

        “乖孩子，别怕，他不是鬼而是我儿子，他叫王大君，他原来和你一样漂亮，他现在这么难看，是不小心被滚粥烫成这样的，以后等伤疤好了他还会变漂亮的。”

        老叫花子这才知道自己的小孙子是被烫伤的小男孩吓的，便对小孙子说：

        “小冬，听见吗？他是被滚粥烫伤才这样的，好可怜。以后你要离灶头远点，不然也会被火呀开水呀烫伤的，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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