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苦难的母子
  1.母亲的身世

  大凡出生在乱世时代社会最底层的人，他的命运是非常悲惨的。王大君和他的母亲任慧芳就是这样一对生不逢时的苦命的母子，或许，像他这样的身世和苦难的童年，人们只能从书本里或影视剧里见到过。无尽的苦难总是如影随形像蛇一样地缠着他，他的童年饱尝了人世间最凄惨的辛酸。

  旧历一九三九年五月二十五日这天，在浙中东阳江北城郊的一个叫棣畈王的小村里，又一个注定苦命的男婴降生在一户清贫如洗的农户家里。这个男婴便是本书将要叙述的主人公王大君。王大君的母亲是个叫任慧芳的苦命女人，在生王大君之前，她已生下了两个儿子，可惜她的两个儿子都夭折了。她在怀上王大君这第三个儿子的时候，她的丈夫被抽壮丁当兵去了。

  任慧芳的苦命是从她被送给别人做童养媳开始的。

  任慧芳的母亲本也算农村中一户殷实人家，可重男轻女思想在她母亲的脑子里根深蒂固，她母亲的重男轻女思想甚至比她父亲还严重。当她母亲生下来的第一个孩子不是男孩而是女孩时，母亲直叹气摇头；生下第二个又是女孩，一连生了两个女儿，母亲把气全撒在第二个女儿的身上，她的第二个女儿就是任慧芳。当三岁的任慧芳刚会走路说话时，她母亲就把她送给邻村一户王姓人家做童养媳。离开家的那天任慧芳哭得很凶，好在这户王姓人家也是书香门第，主人是一对心地善良又知书达礼的中年夫妇，他们一见这个小女孩可怜乖巧的模样立刻就喜欢上了，设法去哄她，不让她哭。

  男主人也就是王大君的爷爷，王大君的印象中，让他引以为豪的是爷爷留着花白细长飘逸的山羊胡子，也正是爷爷那花白细长飘逸的山羊胡子，让他成为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而他手上非凡的木工手艺及雕刻、绘画等方面的艺术天赋，使他赢得了十里八乡民众的尊重和赞誉，无论盖房竖梁做谷仓粗木工活，还是打家具雕龙画虎的细木工活，在当地无人可比，他凭着他的手艺养活了一家人。爷爷中年得子，生了两个儿子，都比任慧芳大好几岁，任慧芳把兄弟俩看作自己的亲哥哥，平时都“哥哥”“哥哥”地叫，叫得很亲热，两个哥哥也喜欢她这个嘴甜可爱的小妹妹，常常带他去玩。而任慧芳叫王大君的爷爷和奶奶为“叔叔、婶婶”也是甜甜的，王大君的爷爷对把她视为己出，疼爱有加，还让任慧芳上了几年私塾。打算等到她成年后与自己的儿子完婚，让她真正成为自己的儿媳妇。

  一晃十年过去了，十三岁的任慧芳已长成青涩可爱的少女，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却已显露出贤淑美丽的轮廓来，她那梳着小辫子的脑袋上，长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还有一张甜甜的小嘴，他的一双纤巧的小手却整日忙碌个不停，她做家务利索，还学会做布鞋和蒲鞋，是个人见人爱的漂亮能干的女孩。村里的人都羡慕王家，人家白送了一个这么又俊又勤快的小妮。王大君的爷爷奶奶都觉得是上天送给他们的礼物，任慧芳让他俩的心里乐呵呵的。

  可是，他们的两个儿子却让他们失望、痛苦甚至愤怒。

  王大君的爷爷本想让两个儿子跟自己学做木匠，不管什么世道，只要手上有手艺就能挣口饭吃。可是，大儿子王春生好吃懒做，手艺学不精，又常常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王大君的爷爷气得山羊胡子都翘起来了，但不管他如何责骂，王春生依然我行我素，不可教也，王大君的爷爷干脆撒手不管了。小儿子虽然听话，但他得了血吸虫病，得了血吸虫病的人样子十分可怕，脸色蜡黄，全身瘦骨嶙峋，只养了个像孕妇一样胀大的肚子，哪有力气学艺干活？只能整天躺床上度日，就这样，小儿子被病魔给废了。童养媳任慧芳只能给大儿子王春生做老婆了。

  可大儿子王春生不买这个账。王春生不是不喜欢任慧芳，当时任慧芳还是个孩童，但王春生却已长成大小伙子了，假如要等任慧芳成年拜堂成亲，还要再等上好几年，他哪里等得住？便偷偷地与邻居的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子好上了。纸包不住火，王大君的爷爷知道大儿子王春生的私情后，大发雷霆，不准他与相好来往。但父威未能阻止王春生的恋情，王大君的爷爷要为全家的生活奔波，无力也无暇顾及，但任慧芳这个儿媳妇他一定要。那年代不讲婚姻自主，只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且王大君爷爷的话一言九鼎，他定下给大儿子王春生做妻子，王春生即使心里一百个不愿意也不得不屈从；而知道自己寄人篱下的任慧芳，更逃不脱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命，本对养父母感恩戴德又听话的她，啥事都对养父母百依百顺。就这样，等到任慧芳成年时，养父母作主让她完了婚，她正式做了王春生的妻子。养父母也变成了公公婆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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