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海识贝33~牌楼坡(六)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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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海识贝33~牌楼坡(六)
  在雪地里奔走着,滑倒了,再爬起来,同行的几十个同学不断地分道而行,到了高坦的秋浦河边,和我同行的只有三位同学了,幸好渡口的轮渡还没有停运,我们每人递给撑船的大爷三分钱硬币,大爷握着冰冷的竹竿,抖抖嗦嗦地小心翼翼地把我们送到了对岸。再走了一段路,就剩下我一个人了,大概还需要半小时,可以到家了。

  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独自在外生活了三个多月,终于到家了,父亲还没回来,外祖母、母亲和妹妹团团围住我,嘘寒问暖,久别后的团聚,犹如久旱之后的甘霖,人生就是如此,有付出才会有回报,有分别才能倍感相聚的快乐!

  一九六八年的开年形势不错,各个行业都在有序发展。我父亲被解放了,回归了教师队伍,可以参加工作了。父亲去县教育局提交了调动申请报告,希望能换个工作环境,调到离老家近一点的学校去工作,教育局的领导同意了,让我父母亲春节以后在春季学期开始的前一周去教育局报到并领取调令。这是我们在牌楼坡度过的第二个春节,也是最后一个春节。俚语说:“小孩盼过年。“这是那个时代的真实写照。只有在过春节的时候,才能够吃几天饱饭,才能吃到猪肉,有条件的家庭还会熬制米糖,做成花生糖或者芝麻糖,这都是孩子们平时享受不到的美食;一般家庭都会想办法给孩子做一件新衣服。从大年三十开始直到大年初五,大部分人家都放鞭炮。孩子们穿着新衣服,口袋里放着花生,嘴里吃着米糖,闻着鞭炮的芬芳,把地上尚未燃着的小鞭炮捡起来,躲在墙角处,看到有人走过时,就把小鞭炮点燃,丢在人家脚边的不远处,小鞭炮不伤人,挺吓人,吓人家一大跳,自己则开心地哈哈大笑。

  这年春节,学校门口的生产队的晒谷场兼学校的操场上搭起来一个大戏台,春节期间文艺宣传队准备在这里表演节目。未曾想到,在这穷乡僻壤,竟然也人才辈出,管乐弦乐,锣鼓镲钹,吹拉弹唱,全套人马一应俱全。从初三开始演出就开幕了,每天晚上一场,由周围各生产大队的文艺宣队轮流出演。演出在嘹亮悦耳的《东方红》乐曲声中开幕,接着是舞蹈、快板书、三句半等小节目,然后是正剧,每天一场京剧样板戏,第一天是《红灯记》,第二天是《智取威虎山》,第三天是《沙家浜》,最让我着迷的是那位拉京胡的斯斯文文的小伙子,一曲“朔风吹,林涛吼,峡谷震荡,望飞雪,满天舞,巍巍群山披银装,好一派北国风光……“,真看不出来,这一把小小的竹子做的京胡,竟然有这么巨大的能量,拉出的琴声高亢激越、震天价响,同时还抑扬顿挫,婉转绵长,这小伙子拉的太好了,音色、音准、音品与广播喇叭里播放的京剧片段中的京胡的声音相比一点也不差,一下就把我吸引住了,我暗暗发誓一定要学习拉京胡。

  看了三个晚上的文艺表演,初六早上我们要出发了。早上起来我担着两只小水桶到门前的秋浦河里挑了最后一次水,回来做早饭用。我要和这两只陪伴了我三年多的小水桶告别了。搬家东西太多,这两只小桶不用再从这秋浦河边带回那边的白洋河畔了,因为我长大了,能够挑起浅浅的二大桶水了。

  我们雇了一条乌蓬船,乡亲们帮我们把行李都搬到床上,船老大坐在后面摇着浆,船舱里的座位正好够我们一家五口人乘坐。小船在清澈而平静的水面上马上就要开航了,我脑海中不禁浮现出诗句:“李白乘舟将欲行,忽闻岸上踏歌声,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伦送我情!“岸边牛娃大哥真的来了,本来他是要来帮我们搬行李的,不知什么事耽误了,现在总算赶到了,我们相互叫了一声,然后就默默地注视着对方,眼中噙着泪水,挥手作别。这一别,此生还能相见吗?遗憾的是没有见到晓珍妹妹,年前听说她去省城大哥家过年了,还没有回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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