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裹头 上 (1 / 3)
        去时里正与裹头，归来头白还戍边。——杜甫《兵车行》

        中阳里，凌晨，寒露从桑叶尖上滴落，初生的太阳还没能驱散漫天的残星碎月，里监门家的公鸡迈着摇晃的八字步，还没来得及仰头打鸣，就被拴着狗的链条跘倒。那狗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冲出了自己的小窝，两耳直竖，眼睛透过里门间的缝隙警惕地望向门外的小路。

        看门狗的狂吠伴随着清脆的马蹄声，代替了鸡鸣，唤醒了这个沉睡的村庄。

        随着马蹄声越来越近，一名骑士连同着他的战马，自天边的小路而来。

        “里正何在！里监门何在！有圣人敕令到！”

        迷迷糊糊被吵醒的里监门只来得及披上一件单衣，，瑟瑟发抖地为那骑士打开了里门。

        那骑士看也不看里监门一眼，只是拍了拍腰间的金牌，扬起马蹄就冲进了中阳里，扬起的尘土洒了年迈的里监门一脸。

        “呸，不过就是个传令的胥吏，嚣张个什么呀！”对门一个年轻壮实的小伙打着呵欠走了出来，看着一骑绝尘奔向里中的骑士，不屑地说道。

        “三金，你说什么呢！虽说是胥吏，也不是咱们这些里民能得罪得起的！”里监门赶紧上前两步，小声警告道：“要是让他听见你刚才的话，保准你吃不了兜着走！”

        但那被称为三金的少年却不以为意：“不过是有点门路的小吏罢了，不是我吹牛，阿翁你看着，等我投了军，斩他十个八个首级回来，让整个左冯翊府都知道乃公的威名，到时候谁还敢不把我们中阳里放在眼里？”

        里监门闻言，不由长叹了一口气：“你个熊孩子，天天想着打打杀杀的，你看小清那孩子就比你稳重多了！再说了，你才刚刚束发，还没有傅籍，就算军书点兵，也轮不到你们！”

        不料三金却微微一笑：“小清说了，这些年仗越打越多，迟早有一天，会施行什么募兵，傅籍的年龄也可能提前，说不定这次那个家伙来，就是说这个的呢！再说了阿翁，实在不行我可以冒名顶替啊，小清讲的那个木兰，不就是替父从军的吗？”

        里监门一时被说得哑口无言，虽然觉得三金的话说得有问题，但是却不知道怎么反驳。就在这时，三金家的房门再次被打开，一个面目清秀的少年走了出来，他一边用开叉的柳树枝刷着牙，一边含糊不清地说道：“人家木兰是替父从军，彰显孝道罚无可罚，甚至应当褒奖，你要是代人从军，怕是要被抓起来以正周律。”

        一听这声音，三金立马没了脾气，反而转过身，讨好般地问道：“小清，你说那鸟胥吏来咱们中阳里干嘛来了，秋粮才征不久，县里的人也没必要再来咱们这个穷乡僻壤啊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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