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今天不打你 (2 / 2)
        当天下午，约的那家广告公司的老板正好也是附近的。就和他聊起了这位老人。

        原来，大爷的这句话，是他儿子对他说的一句话。

        老人三十不到，妻子就走了。自己拉扯着两个儿子一直没找个伴儿。四十左右的时候，有个离异的女人带着一个儿子想要嫁给老人。老人是很满意的，可是，两个儿子听他们姥姥说，后妈来了亲爹也没了，以后全是苦日子。两个半大的孩子拼死拼活地不让老人和女人结婚。女人说，我有两套房子，我孩子以后结婚也不用愁，只要老人能对她们娘俩好，以后挣了钱，都给老人的两个儿子。邻里也说，这女人不错，老人该往前走一步。可是，最终，两个儿子以死相逼，老人放弃了和女人一起生活的念头。从那，老人再没提过找个伴儿的事情。

        一晃，两个儿子都结婚生子了。老人的房子在二儿子结婚的时候卖了给二儿子买了新房。本来说好的，和二儿子住。可是，没半年，老人就被赶出来了。说是偷看儿媳妇洗澡了。

        老人气得躺在大街上不起来，说让车压死自己吧。说自己冤枉。说自己这么多年为了两个儿子多不地不容易。说现在儿子有自己的家了都不管他了。说自己当年就该和女人一起生活的。说自己早知道这样，就该在妻子走后自己也喂这两个儿子点老鼠药，一家四口一起上路，也不用苦了这么多年，最后还是得自己孤零零地走。

        邻居都去劝。没有用。警察来了，老人坐起来，冲着警察大喊，我儿子说，他今天不打我。你们警察管不管？你们管不管？

        警察也没办法，劝着他起来再说。老人就哭了。

        老人说，一辈子，怕委屈儿子。吃不敢吃，喝不敢喝。最后，连个窝都没有了。没有就没有了，还说他看儿媳妇洗澡。哪有儿子这么往老子头上泼屎的？这是逼着我跟他断绝关系啊。

        那天，老人哭天抢地地发泄一通，起身走了。

        再后来，大家再见他的时候，他就有点恍惚了。喜欢追着别人聊天，稍有不顺意的，或者不和他聊了的，他就会说，我今天不打你。

        两个儿子都不想和他一起住，就让他去了敬老院。本来是有人专门看着他的，因为他老跑出去。后来发现，他出去归出去，到饭点就回敬老院。慢慢的，也就不管他了。

        他一般不走远。实际上，他偶尔迷糊，偶尔清醒。清醒的时候，会偷偷跑到儿子家附近去看看孙子。迷糊的时候，看到领着儿子的人会说，养儿子没有用！掐死他吧！

        最近几年平和很多了。不吵不闹的，还是那句话挂嘴边，还是见人就想聊聊天。

        听说，两个儿子也都过得不错。偶尔会看看老人，看看就走。老人看见他们，和不认识一样。聊着和陌生人一样的天。也会说，我今天不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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