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3 / 6)
        不过郑子君有他自己的一套理论。你说他开的药贵，他说，“黄金有价，药无价。药贵在品质上，贵说明好。”针对大剂量大处方，他解释道，剂量小会使人体病菌慢慢产生耐药性，只有大剂量在它产生耐药性前将它全部杀死，才会更有效。

        他喜欢接诊那些因打架、车祸或工伤这方面的病人，他称他们是他的衣食父母，他一个月接诊一个，他一年可以衣食无忧。他不仅敢开大处方，还敢肆无忌惮地开提成更高的滋补品。他已经将“救死扶伤，治病救人”的医德丢到脑后，完全沦为一名药品推销员。他常说，“医生不在于你的医术有多高，而在于你能不能让病人高高兴兴把钱掏出来。”

        他是主治大夫，接的大多是些小手术，就是做大手术也只能是主任医生的助手，所以病人送给他红包的机会很少，他只能通过大量接诊，开大处方来提高自己的收入。然而近年来，医院的病人人头攒动，门庭若市，而他的坐诊量却“门可罗雀”，越来越少。随着人们生活水平的提高，人们看病开始习惯性选择专家教授，对他这个“二流”主治医生已不屑一顾。

        医院里人才济济，不要说他这个年龄，就连比他小得多的，都早已成为专家，他又被文凭绊住了“钱途”。他只得再次拿起书本走进学校。

        在本科进修班，与他儿子年龄相仿的同学开始还以为他是老师，后来当得知他是同班同学时，激动地发出感慨道:“我们还有什么理由不好好学习呢！”他却坦然地笑着说：“我是冲着这张文凭而来。”

        上周他已如愿以偿地拿到了这张文凭，下一步他需要买几篇论文，力争在五年内获得付主任医师职称，坐上专家的位置，这样才能在退休前实现挣“双百万”的目标。

        几个小时前，魅力的大姐夫宏涛沿着马路向北寻觅，俩姐妹向南，到网吧寻找，他来到医院。郑子君先在急诊科查阅一下接诊记录，然后在急诊病房转了一圈，他怕魅力出了事，送到医院，接诊大夫登记遗漏。其实他对这个小舅子挺反感，他完全可以不来，一则他好面子，二则心理压力大，失眠睡不着觉。当然也有经常值夜班养成的习惯，关键还有自己不为人知的心事。

        郑子君同急诊科的医护人员都很熟，不仅因为他在急诊科待过，还因许多外科急诊都需要他的参与并最终由他收治。他同急诊医生打了招呼，告诉医生接诊有叫裔魅力的病人立刻通知他，然后绕到医院后面的住院部，走进二楼的外科病房，他要看一位上午刚做完手术的病人，并不是他半夜查房多么敬业负责，而是手术前患者家属塞给他一个有史以来最大的红包。这并不是什么大手术，只不过是切除腹部一个良性肿瘤。手术后他对家属说，手术非常成功。但他心里没有底，他要来看看，最起码要对得起这个红包。

        点滴还在打，病人已经完全清醒。他检查一下病人腹部的导管，见没有什么问题，病人精神状态也正常，又向陪护叮嘱一些注意事项，就放心地来到三楼内科住院部。

        郑子君知道她今天值夜班，他们已好久没见面，她是他的精神恋人。郑子君同妍丽的关系，不能说好，也不能说不好。妍丽脾气暴躁任性，在家里处处管控着他的言行举止，使他早就失去了对她的挚爱，她现在好似一个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郑子君也不敢同她离婚，因为她掌握着他收红包，吃回扣，行贿院领导的证据。虽说这一切在医院是公开的秘密，但让她怼出来，那他就要在牢房里蹲上几年。不离婚，找个情人，有个精神寄托，也不失为上策。

        内科住院区安静无声，走廊上灯光略显昏暗，悬挂的提示牌不停地滚动着红色字体，两个小护士坐在护士站桌前东歪西倒地打着瞌睡。郑子君蹑手蹑脚来到医生值班室。门虚掩着，他没有敲门，轻轻推门走了进去。

        “你怎么这时候来？有啥急事？”她穿着白大褂正坐在办公桌前写病历，见他穿着灰色夹克衫进来，就知道他没有上班，特意而来。

        “想你了，来看看你不行吗？”他走到她面前顽皮地笑着说。

        “想我，带什么好东西来啦？快拿出来。”她伸出手做出接东西架势。

        郑子君走到她身后搂着她的肩膀，弯下腰，将嘴伸到她脸前。“越老越不正经了。”她伸手将他的脸推开，拉拉他的衣袖示意他在旁边椅子上坐下，眼睛却直勾勾盯着门口。她看他已坐下，目光才从门口转向他的脸，诡秘地笑着问：“文凭发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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