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1 / 2)
        赵新越原本只是一个社畜，他没有自己的观点也没有自己的情绪。所需要的就是上钟、吃饭、睡觉、上钟。若是能抽空摸鱼，他已然觉得今天是个有趣的日子。有时候，甚至一个美梦都能带给他快乐。在这种情况下，通常是产品经理要求怎么做就这么做，营运怎么说就怎么办，领导想要什么就做什么。

        这让赵新越甚至没有对自己目前的处境产生更强烈的情绪。他在几次短暂的剧烈波动以后，依旧按部就班不紧不慢地分析着他现在的情况。

        当船汽笛响起的时候，赵新越看了看表，1点53。他没有第一时间加入排队下船的行列，倒不是因为他个性悠闲自得。他的时间观念很强，对到点这个概念非常上心。也不是因为他沉于思考目前所处的环境。在毛利离开以后的这段时间，他毕竟还是不能平心静气地思考，只胡乱想了一些节点问题。

        赵新越此刻居然最想知道的问题是他现在长什么样。他没有找到答案。他为此找了个借口去洗手间，却惊奇地发现没有镜子。不知道是这里都如此还是飞船上如此。

        赵新越此刻没有动的原因是因为薇薇安好整以暇地挽着她的挎包仍在船舱里静候，不愿去随着人群拥堵。不仅仅是薇薇安，其他自恃身份高贵的人都以这种克制来证明着自己的地位。

        赵新越有点怕薇薇安。两人独处的时候，对方统共只问了赵新越两句话：“死的那个人是谁？为什么要杀你？”这个问题的前半段，赵新越可能算是知道答案，可是他不敢说。后半段那可真是他也不知道。不过在后来的思考中，他倒是提出了一个还算合理的解释。不过在当时，他只是回答：“我不知道。”

        薇薇安冷漠地盯着他的双眼，让赵新越看不出来她究竟是相信还是不相信这个回答。这让之前推测薇薇安是“吴东业”这个人温柔贤惠妻子的赵新越局促不安。

        随着船舱里只剩下为数不多的人，赵新越这种局促不断加深。他并不想和这个女人接触。他尽量不将目光投向薇薇安，而是在贵宾舱里四处游走。所幸他看到几个熟人。之前白绅士和黑贵妇的组合以及两个仆人。而准备听故事的小兄妹一家子则又有仆人又有保镖，显然身份高贵。而旁边一个与小妹妹一起数糖的中亚长相的娃娃，不知道是不是小妹妹口中的牛牛，显然这长相没法让赵新越将两者联系起来。而那位对飞船原理了解颇深的印度裔不在此间。

        “亲爱的，人走得差不多了，我们也走吧。”薇薇安柔声对着赵新越说。这种善变的姿态与语调更让赵新越想起了自己的领导，心里不觉微微有些发怵。

        赵新越站起来，发现薇薇安的目光很明显地在行李箱上停留了一下。他立刻读懂了对方的意思。他也注意到此刻贵宾舱里其他人还丝毫没有动身的意思。他作出一个合理的推断，看来规矩是身份越尊贵越是最后离开。看来吴东业夫妇在外面的人面前是贵宾，在贵宾舱里却是地位最低的人。

        赵新越对目前形势的判断，他遭遇了一场自卫的枪击案，属于被警方挂号的人物，因此他必须严格使用吴东业的身份。当然他也分析了若是自己说出自己是赵新越会怎么样。他有理由相信，有点蠢。因为他现在基于认知的穿越假设，其本身并没有证实的空间。其次他无法预判其他人对此的态度。所以作为吴东业，他只能继续严格按照薇薇安所说的办。他提起行李箱，跟在薇薇安后面。走到贵宾舱门口，薇薇安回首冲大家点头致意告别，赵新越也立刻照做了。

        走到出口通道，赵新越这才发现贵宾厅有专属的贵宾通道，根本不用跟普通旅客挤同一个出口。由是，他对贵宾们自恃身份故意留到最后出去这一规矩完全不能理解。深层的原因是什么呢？赵新越习惯性地又问了一个为什么，尽管这个答案跟他没有半分关系。

        走出码头，明东一隅映入赵新越眼中。建筑风格充满混搭感，这和他大学里旅游千篇一律的中国古镇有相似之处；又和热播美剧里近代乃至中世纪欧洲城镇有相似之处。这使得他坚定了自己的假设，这里最大的特点就是融合。民族、肤色、文化、审美都是一种融合出来的结果。按照赵新越同事们对此的戏称，就是“缝合怪”。

        然后他的目光被远处一个印度裔的表演所吸引。后者坐在一块地毯上吹着形如葫芦一般的笛子，他面前的篮子里则随着音乐探出两条蛇。其实赵新越无法断言这是蛇，只是根据认知习惯使用了这样的称谓。因为这蛇和赵新越印象里的有点不大一样，碧绿的蛇在脖子处——赵新越是这么认为，严格的说是头下十余厘米的地方——长着一圈红色的羽毛。在第一反应这是剧毒生物以后，吴东业开始有些疑惑。莫非这里生物也是“缝合怪”？当然还有两个可能，一是这不过是赵新越以前从未见过的奇异物种，可能是蛇也可能不是；二是羽毛是耍蛇人弄上去，以招揽猎奇的观众。

        “亲爱的，作为绅士，这时候你需要为你和你的夫人叫一辆车。”薇薇安和悦地提醒赵新越。尽管语气上没有丝毫瑕疵，赵新越却能感觉到一种不耐烦。大抵察言观色就是社畜的后天天赋吧。

        赵新越冲着薇薇安歉然一笑，习惯性地冲着人力车挥了挥手，如同招呼的士车一样。等他发现此举可能存在的不妥时，一个中国车夫已经飞快地拖着车快步跑了过来。看来这个手势倒是通用。

        “老爷、夫人，这是去哪儿？”车夫佝着身子陪着笑脸殷切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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