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廷的新官
        这几日学堂没有了读书声因为我怕事情一旦发展到无法收拾的地步会殃及孩子们。

        “待战事结束另立县官……”江阴城就是因县官不得人心才发生叛乱，若新来的官员不得这里人心，会不会像江阴城那样全城只剩53人。

        终于，陈应侠告诉我新任官员即将到任，他将官员名字一说，我心中一惊，不自觉脱口而出：“崇祯十五年进士。”“恩人，您……您怎么知道？”我不会告诉他，我是那年探花，只是摆摆手，让他继续跟进。

        “老朋友，好久不见。”

        不到半天，新任官员到了：头戴顶戴花翎，身穿墨蓝色的清制官袍。身后几人都穿清兵服饰，举“回避”大牌。来的人都已剃发，因此身边的人窃窃私语；挚友好久不见，再见却可能要刀剑相向；身都在同一片土地，心中却装着不同的君主。心中的理想，也从要拯救大明分道扬镳。他意气风发，我呢？可能他都认不出来了吧。

        发完安民榜的当日，他便到学堂来找我。已是黄昏时分，他一身风尘，穿着官袍跑了过来。同时打发走了身边所有随从，我站在门口心中涌出各种情感，但我依然冷静地说道：“你还是来了。”

        院中坐定我给他倒了满满一杯酒，他一饮而尽，我再给他倒满却发现他眼中含着泪水。“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他终于先于我开口。

        “我也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尤其是在扬州。”他瞪大了眼睛：“你去了扬州？！”我点点头，随后喝干了杯子里的酒，又塞了一点菜。

        “你果然是为了性命忘记了故国。”我忍不住了，“明朝进士来作清朝县官，你心里没点良知吗。”

        “是，我是这样了，但我也是迫不得已啊！家乡人都说我是前朝进士，都推荐我做官连族长都要我即刻出发。我……我也有苦衷。”

        “前朝……哼，好吧。就算是这样，那你还听命于清廷来这里做官，还是说你明知我在这特意来脏我的眼的？”

        他先举起杯子：“先干一杯就当是为了旧友重逢。”我皱着眉，有些不情愿的和他碰杯，随后和他一仰脖。“还真是。”他缓缓说道：“我知道你的脾气有仇必报。我不知道你在哪里教书，一旦城破你定会怨恨于清兵。你这里被打下来是迟早的事，我怕你做出傻事连累乡民。”

        “我做傻事？！我……我可是一心为了全乡！纵使清军杀来全乡人同心死义，坚持几天有什么问题……”

        “我也这样说过，可……可他们居然用全宗族的性命来威胁我，若我不剃发受降，我死尚且不谈，整个宗族便是灭顶之灾。”

        我沉默了，若我是这种情况，我可能就投降了。

        片刻之后，我停下吃菜，又问道。：“之后你便做了清廷的官，然后来这边劝我投降是吧。”“我的任务是把你推荐上去，现在明朝进士也可以做官。”

        我心一惊，拿着筷子的手抖了一下，随后喝了一口酒。：“我是大明的探花，绝不食‘清粟’。以后，不要再说这件事了。”

        “我的好兄弟，以你的才华以你的能力，当朝皇上定许你高官厚禄。你若不去，岂不是……”

        我一拍桌子：“你是来干什么的？！你若是来喝酒便好好喝，我也希望与你一醉方休，若你是来让我背叛祖国……”我手一指大门，“走好不送。”

        他一声叹息：“行，行，不谈这个了。”我心想：早这样不就好了。紧接着话锋一转：“当朝皇上要剃发你能剃吗。”

        我一惊，我以为今天没什么能再惊我一次，问道：“真的？”他点点头。“这……‘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可毁，孝之始也。’这是要亡我天下。”

        他又一次端起酒杯，与我碰杯，一饮而尽。之后曾经无话不谈的好友竟陷入长久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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