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断颅岭上的鬼灯路
  冬天的断颅岭毫无生气，见不到动物的踪迹，太阳已然落下，偶尔只能听到一些不知名的鸟传来刺耳的啼叫让我不禁往爷爷那里越靠越近。这是我第一次上山，虽然我一开始充满了好奇，但是看到爷爷小心翼翼的行走着，时而突然避让着什么，时而微微侧头看着一边，尽管我什么都看不见，但是我依然感觉到有目光在盯着我，从小胆小怕鬼的我知道这附近应该有不少孤魂野鬼，孤儿心中的好奇早已烟消云散。

  穿过一片片杂草树林，我随着爷爷走到山侧一块多出来的陡坡边，这里探出头可以看到山后，我压抑不住自己，伸头看去，眼前的景象却让我差点没有站稳滑落下去...我终于明白为什么要叫断颅岭了，山后连着一串串小山脉，组成奇形怪状的样子，山凹中间有隔三差五空荡的距离，风一阵阵吹过，这里就像大型的天然口哨一般，穿出刺耳的声音，就像有无数人在哀嚎，可惜今天起着大雾，我不能仔细看到远方到底是一番怎样的风景。爷爷不慌不忙的拉住我的背后，让我不会失足落下，然后将我拉倒旁边，掏出一把带着锯齿状的短刀，隔着一片我从来没见过的杂草，这草奇形怪状，根部往上细长细长，维度到中间是一个空心圆环，相似一双双眼睛看着我。爷爷仿佛知道我在好奇什么，于是边割边给我解释道“自古有言，风水地穴，山北为阴，水南为阴我们现在这个位置正是断颅岭的北边，鬼母河的南边，在这种阴地才会长出这种草，这种草又叫百枯眼，相传是给孤魂野怪指路的路标，这种草普通人吃了不出一时会浑身血液凝固，瞳孔缩小直至眼珠消失，然后死去，死后就是看不见的瞎鬼，到处游荡。不过你浑身阴气，你吃了不但没事反而对阴气调和有好处，这里这么多，你可以尝尝，到时候告诉我什么味道我好记录一下。”看见爷爷不像在嬉笑，我赶忙连声拒绝，随之往后挪了挪，我可不想到时候真变成无命了。

  不知爷爷忙活了多久，月亮已经快升到正空，我们用手电往前照着，发现一条小道映入眼帘，这条小道不像是人工踩踏形成了，反而更想是这条土路不长植物，但是两边还是有一片片百枯眼夹杂着，我跟着爷爷在这条路上走了不知道多久，突然停了下来，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现在看不见鬼，我不会让你蒙混过关，来把这个吃了。说着掏出两颗皱巴巴圆形的东西，我拿过放在手上，内心的直觉告诉我不能吃，但是耐不住爷爷的臭脾气，咬着牙我就咽了进去，双手死死的攥住爷爷的袖子，然后紧闭双眼不敢睁开，我怕睁开会看见爷爷想让我看见的东西。只听爷爷冷哼一声“你还挺聪明，这是公鸡在天亮第一声啼鸣时将它活取下的眼睛晒成干，吃了以后你就能看见鬼了。”骗人，不都说看见鬼要用什么柳叶牛眼泪嘛，我看过电视剧，你肯定在骗我。虽然知道爷爷说的肯定是真的，但是不死心的我还在辩解着，像是在强行安慰着自己。

  我正在安慰着自己，却感觉有人把我往前面一拽，闭着眼睛的我没站稳滚着就往前翻去，前面的林草打在我的脸上真疼，我缓缓蹲着，伸出一条腿，依然紧闭双眼，两只手在地上慢慢往外摸着，发现没什么古怪东西，我颤颤的站了起来，一点点睁开一只眼睛。随后看到的情景，让我一下又瘫倒在地，一群人，啊不，准确的来说应该是一群鬼吧，站在前面直勾勾的看着我，不对，是飘着，它们的脚是下垂的，脚尖离地面还有一掌左右的距离，每只鬼魂头上双肩都带着隐隐约约绿色的火苗，我没敢细看赶紧闭上着眼睛拖着软弱无力的双腿往后面快速的爬着，边爬边哭，边哭边嚎，嚎叫的声音都压着它们一群叽叽喳喳的声音了，突然我头撞到两根软软的柱子，我又本能的往后撤了一下，完了完了，我吴命真的要无命了，可惜我连女孩子的手都没有拉过，我甚至都没有朋友，下辈子我一定要普通的活着。惊恐中我发现附近除了我的哭喊声，它们好像没有了动静，又想起爷爷就在我后面，刚才撞到的好像就是爷爷的腿，我小声抽泣着睁开眼，果然是爷爷，我一下子搂着爷爷的腿放声大哭起来。但是还没等我诉说，就被爷爷拎着耳朵拎了起来“你看你哪有吴家人的样子！”我一身灰土的站起来，也不顾身上多脏就搂着爷爷的胳膊，然后也不看，只是手指着前面。爷爷把我往旁边一拽，弄得我面向前方，然后用手把我眼睛掰开，意思就是告诉我，今天我看也要看，不看也要看。

  既然没有办法，加上又有爷爷在身边，我终于大气胆子来睁开眼睛，前面漂浮着鬼魂千奇百怪，除了会漂着，身体透透的面色苍白以外好像和人没什么区别，好像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狰狞恐怖，但是我还是害怕。再看看这些鬼有的面无表情的看着我，有的无神的乱飘，甚至还有很多在笑？在笑我？我瞬间气不打一出来，又不敢说些什么。这时候可能爷爷看我没什么举动，以为我吓傻了没有达到他想要的目的，就开始拉着我往前面靠近，我瞬间就跟泄了气的皮球，刚才装逼的内心瞬间又开始胆小害怕起来，双脚拼命的撑着地不让爷爷能拉动我。但是很快我就放弃了，爷爷的力气是真大，我经过这几年的锻炼力气也不小，也挺壮，但是比我矮一头的爷爷就跟拎小鸡崽一样把我带到前面...与其被这样拖着让这些小鬼嬉笑，还不如自己走，想着我就开始不再抗拒自己走了起来，爷爷见我这样也松开了手。

  随着我俩越走越近我发现这些鬼魂也不敢再讥笑，反而依次让开了一条路往边上一站，就好像一排排灯柱一样，爷爷见我没有那么抗拒了，也没多说什么，径直的走过这“鬼灯马路”，边走边和我解释道“我们打更人，夜里出行，号令百鬼，维持夜里秩序，直到第一声鸡鸣，鬼归林，所以说起鸣的公鸡眼，可以让你看到鬼魂，虽然现在时代不一样了，但是也轮不到这些小鬼在这说三道四！”说着瞪向一旁，我知道最后这话不仅是说给它们的也是说给我听得，我一下挺直了腰板最起码不能丢老吴家的人。

  严寒冬季，我和爷爷穿过这条‘鬼灯路’，一颗几米粗的柳树映入眼帘，树枝茂盛轻锤下来，仿佛比春天普通的柳树还要有生机，虽然经过刚才我已经见怪不怪了，但是眼前场景的震撼还是不禁让我感到诡异。走到树前，爷爷停下身子转头看着我“把手指咬破，滴一滴血到树上”我愣一下疑惑的看和爷爷，随后赶紧说到”不行，我怕疼”，爷爷仿佛没听到一样，丝毫不管，拔下一根头发，拽过我的手，头发放在我的手指上轻轻一划，便流出了血，紧接着往树上一按才松开，我赶紧把指头含进嘴里嘬着...还挺疼的...但是我依然抬头看着这颗柳树，以为会和电视剧里面一样突然金光闪烁什么的，或者出现机关开启一个大门。但是等了许久，并没有什么变化，我看向爷爷，依然一副面无表情在他意料之中的样子。

  正当我在期待着发生什么的时候，却隐隐约约听到树后传来一阵慢悠悠的脚步声，对，我不可能听错，绝对是脚步声，难不成这除了我们还有别人在断颅岭上？大半夜的断颅岭上，丝毫没有其他的声音，凸显着脚步声格外的清晰，让我不禁紧张起来，往后缩了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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