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因为寒假的到来，使得一些原本在学校就不爱上课的学生，得以在各种补习班继续溜号。由于受经商下海的影响，教师队伍中也出现了一大批，不安于只挣工资的人，他们亦成群结队或单个出现，在县里开办了各种培训机构。

  比较有代表性的，已成气候的共有四家。县城东边有几处老旧小区，在一所住宅改造的教室，就是一间是以作文辅导为主体的教学中心。集创办者、主讲导师、经营者、保安为一身的正是，里里唯一的高中，实验中学的在职教语文的老师，皆称其为县里第一个最有可能获得茅盾奖的人。

  在南边一所培训机构，是实验中学的年轻音乐女老师开办的。她主要教些唱歌跳舞、简单的戏曲基础、演讲口才还有关于表演的教学。由于其深厚的家庭背景，曾出席县里的各种节日晚会，是有名的交际花。

  实验中学的教美术的老师，在西边开了一所美术教室，根本没有绘画基础的人，也可以几天之内马上快速上手。从这里培训几天，绘画水平突飞猛进。经过美术教室的学习，有多个学生在省级比赛中获得了很好的名次。在领奖的时候，第一个感谢是这里启蒙了自己。

  靠北边的一个古建筑，前几年有老板出资改造。后来县里的博物馆迁居于此。曾经在实验中学任职的英语老师，依仗其早年出国留学的背景，首当其冲开起了县里的第一所英语培训机构。在全国学英语的大环境带动下，几年之间赚了不少。最近斥巨资租用起博物馆的闲空房间，改成英语教室。还雇了不少外教，要打造出自己的培训品牌。每天报名培训的人络绎不绝，他自己也表示马上在全省范围内，开设更多的英语培训连锁店。

  总体来说，因为实验中学是县里的最高学府，所以经由此校的老师，出来开办的培训班。广大的学生家长，都认为是最好的。其次就是初中和小学的老师开办的班。如此朴素的价值观，使得在县里大学出现之前，实验中学教师是拥有无限教学权威的一群人。

  严以专的家庭教学环境原本很松弛，从不要求他去参加学校上课之外的培训班。但架不住最近几年的补课浪潮。要求以专必须在寒假里去补课培训。但可以让以专自己选一门自己喜欢的。以专自然不情愿，每天都找同学倾诉。

  县北中学在每年新生入学后的第一次期末考试，都要以一种极为隆重的典礼方式召开成绩公布大会。声称这是一场对刚步入初中学生的检验。今年的这次新生成绩公布，比往年更加重要，因为刚在比赛上的失利，学校也希望学生查缺补漏，快速进入初中学习的紧张生活。考试自然会有先后，排名靠前的还好，成绩不理想的，自然是不希望接受此种形式的。每年都有学生写反对信。甚至提出成绩是个人隐私，不应该发布出来，应该以挂号信的方式邮寄本人。这种更加扩大范围的宣传，会打击成绩不理想者的自信心，早就应该取消了。世界上的理想主义者况且常受打击，更别提学校里考试成绩不理想的差生们了。学校的成绩公布大会，每年都如约而至。

  严以专的成绩在班级里算中流，不上不下。这次期末考试也感觉正常发挥，所以这种成绩公布就算世界范围内举办，他也不会受什么影响。明天就要办成绩公布大会，最后一节自习课老师都去开会了，严以专还在为假期培训烦闷，就看到班上有几个排名倒数的学生，正在后排私下聚起来小声研究着什么。严以专只觉得他们好笑，心里琢磨着，他们看来是为明天的事情研究，原来他们平常虽好打闹，不认真学习，原来这时候也会着急。本来他们在班级都成绩倒数，那在年级排名里岂不是正经的殿后了。想到这群差生们在成绩出来那一刻，那些失落的表情，以专也从心里为他们悲伤。转头望向了窗外，这时的校园已经降临暮色之中一片寂静。怅然之间严以专觉得后背有些发紧，回过头来的发现后排那群差生中间，有个平常总获倒数第一的，正用一种灼热的目光看过来。本来他们还小声聊的火热，这时也都停了下来。发现严以专转头，倒数第一立刻把视线挪走，又开始陷入低声讨论。虽然没有什么太大的异常，但以专觉察出来，他们刚才绝对在聊自己。那群人传出几声轻笑，以专莫名紧张起来，开始偷着观察他们，偶尔发现他们时不时就有人瞄向这边。敏感的以专心里开始不舒服，这群人本来和自己关系也不算太好，何况平时的考试中，成绩也差的很远，很难产生什么竞争。会聊些什么能和自己有相关的呢，正想过去问个明白。班级的门开了，班主任开完会回到了班级，但明显情绪比平常低沉，在讲台上说了召开成绩公布大会的时间，在明天上午的九点钟。此次考试从监考到判卷，皆是由其他年级老师代劳，本年级的老师对各学生的分数当然一无所知，显然学校如此有意为之，目的也是从成绩对初一教师教学水平，来一次考察。

  挨到放学，严以专在校门口拦住了倒数第一，没想到还没来得及问，倒数第一倒是先开了口：“我知道你这次的考试成绩。”以专飞快地想了一下回答：“这不可能。”对方轻笑了几声：“我这时间可挺急的，还要去网吧包宿，知道就算说了的话，你也不会相信，但这消息千真万确。”以专一时间不清楚倒数第一什么意思。就听见了对面声音接着响了起来：“因为感觉也算涉及到了你，所以还是想先说一下，先问一个问题，你觉得这次你考的怎么样，你也不用回答了，因为这次的考试有多重要你也知道，我们也就是平常考试里挺差的这帮人，不想再坐以待毙了，所以在考试之前就非常努力的学习。所以这次成绩不会太差的。我们又说服了管理学校钥匙的老师，反正就是提前知道了成绩，当然就想看一下年级倒数会是谁，发现竟然是咱们班的。那个人就是你严以专。”这突如其来的一大段话弄得以专不知怎么反应。倒数第一跨上了车：“到了明天就什么都知道了。”然后就飞快地骑走，只留下严以专在寒风中不知其所言。但以专早就听说，起码在自己的班级里，就已经有人在考试各种手段作弊，而且基本还成功了。甚至平常中间段的学生，也在互相之间传递答案。这样一来他们的成绩就都会上升，原来前面的就要下落了。而且很多家里就有人在学校上班，知道成绩也不困难。很可能说得以专变成倒数第一是真的了。不知不觉在思考中，以专已经走回了家。出乎意料的是当天晚上居然会睡得很快。

  这次的成绩公布改为全校参加，以专的班级离主舞台特别近。恰好倒数第一的位置正好在以专的视线范围里，倒数第一也好不拘束的常望向以专，故意和以专眼神交流，表现出一种特别抱歉的表情。主舞台的音响震耳欲聋，以专越不愿意多想，自己拿到了年级最末回到家里该怎么说。就会浮想出自己挨打骂的场面。校长最后登台开始讲话，和往年一样大屏幕上会先出现具体成绩单，然后再由校长亲自先念出前几名的名字进行表扬，然后会念倒数几名的名字。县北校长演讲来到了快要宣布成绩的部分：“现在开始公布各位新生的首次期末考试成绩。”说完就转身看向大屏幕，示意大家注意力转移。以专下意识先看向倒数第一，又屏住呼吸看向屏幕。出乎意料的一幕发生了，大屏幕上是一张空白的纸，校长又开始讲话：“这个不是什么出现了失误，今年以至于以后，新生第一次期末考试成绩，将不会公布出来。改成由班主任评分，根据学生表现打出一个百分制的综合评分。”全场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回到班级后，最后几乎每一人都拿的都是满分。严以专特意观察了倒数第一，意外的是他没有太多的表情，反而趋于一种平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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