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山无可恋 (1 / 2)
        初来到山区，万袖落确实窥探到了以前从未想象过的荒芜与贫瘠，若说万袖落内心没有丝毫波澜，那是骗人的。

        但置身于崇山峻岭中，顿生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的卑微感。万袖落感慨，个体的生死，于庞杂人世可谓几近于无。所以，何必死，也无谓活。得过且过好了。倒也排遣了些许内心的死寂，不再那么悲凉，只是总觉得自己像一具行尸走肉，再无七情六欲。

        来到山区之后的每一天，万袖落恪守尽职，在村小里教授着两个班级的语文。虽没有高尚的初衷，但总有本分的职责。

        犹记得第一次与这些孩子以及家长见面的情形，那些年龄参差不齐的孩子冲着万袖落天真地笑着，万袖落只能出于礼貌地招了招手。向来忌惮和陌生人接触的她，因为这让她难以招架的局面，一度有些懊悔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她其实是讨厌孩子的，当然，更多的也只是讨厌孩子带来的无休无止的烦扰。在父母还在世时，万袖落就不止一次地因为婚恋生育问题和俩人争吵。如今想来，很有几分悔意，毕竟在那所剩无几的共处时光里，这也算得上是一点瑕疵。

        她是个坚定的不婚主义者，至今也没有谈过什么恋爱。虽然身边从不乏追求者，那些滋扰的蜂蝶也并非一无是处，但她总是冷淡处之，以至于让人以为这女孩子高冷成性，抑或取向有问题。

        对于异性如此，对于孩子同样如此。站在两年支教生活的终点，回顾起来，万袖落对待孩子们仍是能避则避。尤其是对那些调皮的男孩子。来山中，本就是图内心的安宁甚至死寂，越是有生机的人与事，越让她张皇。

        就在今日，会有来接万袖落离开这一方贫瘠的车，而那些孩子，也早已准备了欢送的词，与家长们的心意，些许的薄礼。万袖落并无舍不得，也没有过多地对这些孩子抱以怜悯。再苦，再难，无非自己这般。远方的哭声太多，自顾不暇，无暇他顾。

        泥菩萨过江的时候，想必没有气力替他人伤春悲秋。

        “你好，我是杭州云起篮球俱乐部的教练。”正沉浸在回忆中的万袖落，低头在手机上看到了这样一条某音私信。她是很少看这种私人消息的，所以这一瞬间，让她感到有些许缘分巧合的意味，所以下意识地打开了全文。

        “我想请问，您是在山区里支教的老师吧。能否和那个穿三号球衣的父母沟通一番，我们这边想义务为这孩子提供专业的篮球训练。”

        “不过，这边也需要对这个三号，做一番考察。如果符合我们的要求的话，我们将会履行免费的篮球培训，包括其余费用我们都会包揽。”

        万袖落的某音昵称是，随花落入离人袖，头像是两年前万袖落身着一袭汉服的作揖照。因为这清新脱俗的头像，她没少收到一些骚扰的消息，即便从未打开。

        万袖落虽然一贯性情不温不热，甚至略微清冷。但不是不谙世事不懂世故的天真少女。商人眼中都是利，万袖落一开始就有直觉的警惕心。但一想，如果这是个教练，或许内心也确实有几分爱才之心，那么粗暴地用恶意去揣度人心，未免有些不近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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