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1 / 2)
        我站在医院门口等了差不多五分钟以后，看着来来往往的招徕顾客的三轮车，最后决定去以前初中附近的一个体育馆，说是体育馆其实也不太正规，它就是一个露天的运动场所，有四百米一个圈的田径场，有篮球场，还有十台左右的乒乓球桌，以前一下课我就和同学们疯狂地骑着自行车到这儿来占桌子，晚点的话就被人给占掉，我们就玩不了了，所以初中那时候下午最后一节课总是让我们很紧张，下课前的最后十分钟更是让我们腺上激素打满，如果到最后老师没有及时宣布下课，那我们就会愁云满面，大失所望，因为如果别的班及时下课的话那桌子肯定就全被占了。

        于是下课的时候我们就两个人分头出击，不管谁先占领那里都行，终于有一次一个同学骑自行车骑得太快，路上的链子掉了，急的他一边推自行车一边跑，赶到体育馆后把自行车一扔，才终于占到了一台球桌。

        当然他打完球回家的时候那就很惨了，已经六点多了，我们只好载着他去修车，然后我们就先走了，没想到这小子还忘记带钱了，车修好了走不了，只好去附近一个同学家借钱，回来还给修车师傅才能把车带走，回家的时候已经七点多了，就被等他吃饭的全家人训斥了一顿，当然第二天还是精神饱满地去抢球桌了。不得不说，那时候的体育场所和体育器材对于我们来说还是比较匮乏的，所以我们只能靠竞争性的抢夺来保障有的玩。

        我叫了滴滴，坐车去到了那个体育馆。很奇怪，初中学校就在旁边，但是我现在只想去体育馆看看。过了那么些年，这个体育馆似乎还是原来那个样子，可能是这个快速变化的城市里唯一还不变的吧。进去之后，原本只有一家的小卖部变成了两家，田径场旁边也多了几个单杠。在往前走左转，就是那九台乒乓球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多了三张，成了十二张。但是只有一张有人在玩，是两个老头在互相削球，我看着那两个老头，旁边一张球桌上放着他们的水壶、外套还有乒乓球套，有一两个球从里面漏了出来。两个人两鬓斑白，在秋风中穿着短裤和一件长袖，聚精会神地在你来我往，那削球的力道和旋转一般的年轻人是练不来的，我之前就看多有爷爷不带孙子玩的，只和别的老人玩，因为新手根本接不住他们的球，发过来的球也过于耿直，太没劲了。

        我不觉得又想到了电梯里的那个老年人，也是一样的白发，但是他眼睛紧闭着，面色蜡黄，整个脚都蜷曲了，躺在病床上毫无知觉。我觉得有些恍惚，我老的话会是哪一种呢。

        我在他们旁边的球桌倚着，看他们打球。

        不一会儿，其中一个老人拿拍对我扬了扬，“诶，你要不要玩一下，我出一身汗了，给你玩一玩，要不要啊。”

        “不用不用，你玩吧。”我笑道。

        我今天也不是准备来玩的，没有带拍来，也没有叫人一起过来，我只是，想过来看看。看着那些空空的球桌，我不知不觉就想到了我那些初中同学，仿佛距离上一次见他们，已经太久太久了，有很多人也没有了联系，回忆还是那么鲜明，仿佛就发生在昨天，但是跟每一个人都会觉得很遥远很遥远了。这几年的时间，他们去了哪里，发生了什么事情，有没有遇到更好的朋友呢，有没有那么一两个会偶尔想起我，是不是最后都会慢慢遗忘……

        曾经热闹的球桌现在只有那么一两个人在玩了，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了……以后难道都没人玩了？不会的，只是因为是早上，大家还在家里，大家还没离开学校，等到下午了，四点多的时候，没那么热了，大家下课的时候，就会有一群一群的学生过来这里玩，跑在前面的人可以抢到桌子，跟在后面的人只能望着桌子摇摇头离开，或者回家，或者去网吧，或者不知道去哪个鬼地方游荡。到那个时间，这里又会变得跟那时候一样热闹，一天又一天都会这样，热闹到什么时候呢，反正会这样一直热闹下去，就算桌子坏了，还会有更多的桌子被换上去，等到那批学生毕业了，又会有一批新的新的学生过来，反正他们入学以后都会发现这个地方，有那么多桌子，以前都没见过，他们或者自己找的这地方，或者被别人带过来，试过一两次之后，他们就会知道来得晚了就没有位置，于是他们就会学会在快下课的时候拉满肾上腺素，抢到自行车后疯狂蹬踏，最后抢到桌子，等到以后，他们毕业离开了这个学校了，还有以后离开这个城市了，去到别的地方，很少回来了，甚至不再想起这个地方，这个地方还会在这里，这些桌子还会静静地摆在这里，迎着太阳的曝晒，微风的吹拂，大雨的击打，一切一切过后，它们还会在这里。

        天气渐渐热了起来，快到中午了，太阳以缓慢而又不能阻挡的气势覆盖到了田径场、水泥地还有球桌上，目之所及一切都变得金黄了，温度瞬间上升，身上的汗也都出来了。两位老爷子也已经忍不住了，“这哪里是九月份。”抱怨了一句就收东西走人了。

        我从台阶上站了起来，突然很想在离开前去田径上跑一跑，就是就走到操场上跑了起来，半圈后我就气喘吁吁了，看来几年的大学让自己体力下降的太厉害了，我只好站在那里无奈地喘气，看来以后得加强身体锻炼了，否则这样子能不能活到70岁还是个未知数，一想到以后上班可能被迫996，以后结婚有了家庭就再没时间运动了，想到这里不禁暗暗后悔以前大学的时候没有好好锻炼。

        就在我休息的差不多想要回家的时候，阿俊突然发来了消息。

        “一起吃个饭不，有空没？”

        “今天怎么有兴致和我一起吃饭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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