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名士的悲歌 (2 / 2)
        曹操提议禁酒，孔融却唱反调，都说商纣因为酒色亡国，咋没见禁止老百姓结婚呢?自古荒年执政者多半禁酒，曹操禁酒是节省粮食，有利于国计民生的事情，这件事上，孔融有点为反对而反对。

        虽然孔融经常跟曹操对着干，乍一看孔融和祢衡一样是个古代喷子，但是实际上孔融为人宽厚，喜欢提携后进，同王璨、祢衡都属于忘年交。免职回家的日子里，经常感慨：座上常有朋友来访，杯中不缺酒，我就无忧了。

        总体而言，孔融自负才气，生性刚直，心思汉室，不怕得罪权贵，是一个汉室忠臣。只是除了品行、文采和机变，孔融能做的似乎也并不多，无力回天。

        憋了一肚子火的曹操最终授意路粹构陷罪名，将孔融收监，他的一双儿女寄养在别人家，儿子九岁，女儿七岁，下棋时别人问他们怎么不逃跑呢？孩子们回答：“覆巢之下岂有完卵？”主人家熬了肉汤，哥哥渴了想喝，女儿说:“今天这祸事，你我寿命又怎么会长久呢？既然如此，又何必再去品尝肉的味道呢。”哥哥放下肉汁大哭。

        公元208年9月，孔融被灭门。

        公元214年，路粹被曹操以低价卖出军队的驴子为罪名处死。活该！

        周不疑，少年英才，同曹冲交好，十七岁就写成文论四篇，谢绝曹操为女儿求婚的联姻要求。公元209年曹冲夭亡，恰逢邴原女儿也夭亡，曹操为爱子求**，被邴原以不合礼仪拒绝，爱子心切的曹操只能转而求助于甄宓家族，为爱子完成**，不信天命的他心里想的是让曹冲在另一个世界有人陪不孤单。温情脉脉的曹操，转过头就派刺客杀死周不疑，曹丕求情，曹操说：“这人你将来驾驭不了。”

        娄圭，少年时就立下率领千军万马沙场建工的志向，平定冀州有功，平定荆州也有重要建言。211年，渭水之战，娄圭献计利用天气寒冷的条件在沙土上浇水的方式筑城，从而帮助曹顺利渡河站军稳脚跟击败马超的骑兵。某次随同曹操父子出游，同车的习授艳羡曹氏父子的权贵，娄圭不以为然的表示，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就行了，你管别人咋样呢？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习授告发，娄圭被曹操以心怀不满处死。

        212年10月，平定关中后，曹操再度率军东征孙权。213年正月，孙权帐下猛将甘宁组织敢死队夜袭曹营，斩数十首级，孙权很是高兴，这足够吓那老头子一跳了。虽然曹操方面也有取得攻破江西大营等零星胜绩，但是战争的天平并未发生明显倾斜，两军相持一个多月之后，最终曹操北撤。因为反对曹操晋封魏公，曹操多年的合作伙伴兼姻亲荀彧被曹操以劳军为借口软禁，忧虑而亡，时年五十岁。

        213年，尚未立储的曹操摇摆不定，决定发密函向部下们咨询下意见。崔琰以**的方式表态支持曹丕，并声称将誓死捍卫“立子以长”的“春秋之义”，毛玠则以袁绍为反例讽谏，表态支持曹丕。

        古代贵族男子妻妾成群，所以讲究一个继承顺序，继承权原则是“立嫡不立庶，立长不立幼”。曹操的正室丁夫人因为养子曹昂在宛城之战丧生同曹操决裂，回了娘家；那么，继室卞夫人的几个儿子就成为主要候选人了，他们分别是曹丕、曹彰、曹植、曹熊。曹丕自然不用说，自211年起就作为天然接班人选来培养；老二曹彰偶像是卫青、霍去病，做一个武将建立功业，对储君之位没兴趣；老三就是被后世谢灵运誉为“天下才共一石，子建独得八斗”的曹植；老四曹熊身体不好，可以排除。因为环夫人的儿子曹冲夭折，曹操好像对其他儿子也没什么特别宠溺，所以暂时不存在嫡庶之争，主要是立嫡还是立贤的问题。那么竞争主要在曹丕和曹植之间展开。

        我们在曹植的身上可以发现很多曹操的影子，曹操少年时“任侠放荡，不治行业”，曹植“性简易，不治威仪”；曹操俭朴到近乎抠门的地步，曹植“舆马服饰，不尚华丽”；曹操留下了《观沧海》、《短歌行》等千古名篇，曹植则是出口成章，《洛神赋》被认为是古代描写美女最好的著作之一。曹冲之后，曹操私心里也许更中意曹植，212年伐吴之前曹操安排了曹植留守邺城大本营，并暗示：当初我23岁时做了顿丘令，回忆当年所作所为，至今无悔，你要努力啊！

        其实无论是立曹丕还是曹植，曹操应该都可以接受，但是崔琰的表态，无疑让曹操觉察到代汉的难度。因为一旦接受儒家士大夫阶层“立子以长”的价值观，也就不得不继续“尊王攘夷”，在代汉问题上放慢步伐，崔琰的“誓死捍卫”宣言更像是对曹操逐渐凸显的僭越之心的抗争。

        216年，在丁仪等人的构陷下，曹操处死了崔琰，将毛玠免职废黜，不久毛玠于家中逝世。一方面曹操剑走偏锋的求贤思路与崔、毛“德为先”的选拔原则相冲突，另一方面曹操想要为代汉铺路，势必要摧毁儒家名教的价值观体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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