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预言降临 (7 / 20)
        路面变得破旧不堪，那是运煤车常年行驶过压出的痕迹，道旁兼具降噪和绿化功能的柏树和冬青此时只剩下降噪的作用，因为这些植物的叶子都已经被煤屑和尘埃染上了厚厚一层灰。

        从莫远记事开始，故乡便是让人看了一眼就能产生物哀情绪的样子，这也是为什么他后来十分热衷于日本的原因。草木只有在抽出新芽的时候，才会展示出课本中说的「绿油油」的是颜色，介于黄色和绿色的之间的鲜嫩颜色，给人以短暂的希冀。这种新生事物往往很快地在滚滚红尘中随波逐流，变得仿佛生来就是这般历经沧桑的模样。

        后来在南方生活的一段时间，莫远第一次意识到即便冬季来临，草木也不必衰败，虽然它们的颜色令人觉得肃穆，却没有此刻这样沉郁。

        坑坑洼洼的道路，颠簸的不止是悬挂的连杆，还有莫远的情绪。

        接近河北高速入口的收费站时，几辆车在被拦了下来，还有几辆车的人在跟工作人员争执。原来，河北省已经封闭全省，为了应对正在蔓延开的瘟疫。

        莫远告诉自己，他好不容易来到了家门口，无论如何也要回到家，没有谁可以拦住他。

        后来他在新闻里得知，那些掉头返回的车辆也不能再回到出发的城市，因为出发的城市也封闭了高速的入口，这些车辆只能在高速路上绝望地摆渡着。

        他看到最右边的车道放着路障，显示着「禁止通行」的标识。

        他把油门踩到底，引擎的轰鸣响彻郊外刚蒙蒙亮的天空，也引起了维护秩序的工作人员们的注意，他们迅速围了上来，只是莫远的车速快到让他们无能为力。

        莫远冲破了设置的障碍，直到开出去几公里才听见身后的警笛。

        “你闯祸了。”梅菲斯特说。

        “那他妈又怎么样，老子想去哪去哪，谁的脸色也不用看，我早该回来了！”莫远越说越激动，他的眼泪充满眼眶，一眨眼，便掉落在方向盘上。

        这个情绪不是突如其来的，而是多年间积攒而成，在这一路上的颠簸中，从心底很深的地方，被晃到了通向外界的窗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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