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有人将至（下） (3 / 15)
        莫远不知道的是，何欢把逃离的日子选在了当天晚上，他打算在演出间隙悄悄溜走，直奔禄口机场，乘坐飞向巴黎的航班，那里有他的朋友接应他，之后他们便开启向死而生的环球旅行。他虽然答应帮助何欢，但一定不是以这种欺骗的方式，他原本是想这次演出后找何父好好谈一谈何欢的事情，一但这次何欢逃跑成功，那么莫远也就成为了帮凶，然后成为何家的仇人。

        莫远为何家留的位置在二楼的包厢，安静而视野极佳，而莫远则是站在后台，透过帷幔的缝隙看着台下的观众。这部戏他看了不知多少遍，每一个音符对应的人物唱词和肢体动作他都了然于胸。

        剧中的高潮部分，一只为了走到更高处俯瞰整座城市却不小心走上高速公路的猫，被前后飞驰而来的汽车逼迫得进退维谷，命悬一线。观众们的肾上腺素随着紧张的音乐飙升至峰值，那位扮演猫的女主角为了能让观众更有沉浸感而走到了台唇的边缘。

        莫远像个痴汉般地望着她，此前，他就对这位演员有着很深的印象，那位姑娘笑起来有两个酒窝，眼睛会眯成月亮的形状，虽然带了牙箍，但并不影响她的动人之处，遗憾的是，那位姑娘从未同莫远讲过话，甚至可能都不知道莫远是这部作品的主创之一，更遗憾的是，她和刘小宇好像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莫远的眼神闪过一丝忧伤，他想象过很多与那位姑娘交谈、相处的场景，甚至其他更多别的方面，然而当他回过神来，还是一定要面对这个不尽如人意的现实。他确是一个多情的人，矛盾的是，他也是一个深情的人，只是，多情与深情，对女神来说，是司空见惯的事情，也是最没用的东西，悲剧的源头就在于此。

        姑娘看到了莫远的窥视，一下子出了戏，按道理来讲，这不应该发生在职业演员身上。她觉得这人有些眼熟，之前排练时也总出现在剧场，应该是个混进来的戏迷吧，可他为什么一直盯着自己呢？那眼神让人觉得很不自在。姑娘想着想着，竟忘了自己还在演出，她心神混乱，一脚踏空。

        时间仿佛凝固下来，莫远眼前光辉的「神像」朝着观众席倒去，他绝望地伸出手，只抓得住空气，双脚也迟钝地跟不上想法的进度。

        姑娘无助地抓住乐池中的钢琴，演奏的乐手不小心把乐谱弄得四处纷飞，像是翩翩舞动在空中的蝴蝶。观众的惊呼声与一根拨断的电音吉他琴弦同频地在一个高音C的音阶处共振，那声音和谐而极具张力。这一切随着姑娘的身影消失在舞台的地平线之下而结束，莫远从后台冲到台上，一束顶光追踪而来，使得他立即成为全场的焦点，几千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他，接着从剧场出口方向又射来数道手电筒的光，他顿时感到一阵眩晕，双膝着地跪了下来。他努力睁大眼睛爬向舞台的边缘，终于看到了刚才跌落的姑娘：她的头发披散着，裙摆如同孔雀的尾巴一样绽开。他们四目相对，莫远问：你还好吗？

        姑娘说：我的腿好痛啊。然后她就小声哭了起来。

        莫远跳下舞台，想把姑娘横抱起来，结果姑娘大叫一声：我操！疼！把莫远和前排的观众都吓得不轻。

        “你这是干什么！我都说我的腿痛了，哎呦，好像是骨折了。”然后她又继续哭。

        莫远蹲在一旁束手无策，还好，几个工作人员推来了一个轮椅，把姑娘推出了场外，莫远也跟着出去了。他们还没走到门口，台上就恢复了秩序，一位B角演员几乎是完美地衔接上了刚才中断的段落，观众也重新回到了剧情当中。莫远知道，这种情况的预案早已被刘小宇考虑到，他终于见识到了刘小宇出众的导演才能，只是这一系列的流程很像是工厂中的流水线作业，少了点人文的温度。

        剧组后勤帮受伤的姑娘备好了车，赶往医院，莫远才放了心，正要回到剧场时，看到了一抹月白身影。他追上去，一直到那座被称为「南京眼」的桥边。

        “你怎么......”他不知道该怎么问，因为何欢的样子已经表明了一切。只见他戴着兜帽和口罩，正要上一辆车子，那辆车看起来已经等候多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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