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摘星楼 (1 / 5)
        从涌泉关出来，天色已黑，程淮安并没有回阿妾山大营，而是调转马头往城里走。

        淮阳城是淮川国都。自长安快马西行数十天，出了平夷关，便是人烟罕至，一路烈日高悬，苍凉荒芜，纵横三千里。

        朝廷为了保护西行之路曾屯田驻军，只有商队拖着疲惫的身影穿梭在这广阔天涯的尽头。

        以前的中原士人，读书万卷后，便佩剑西行证大道，出了平夷关就被淹没在这烈日风霜中，能侥幸归来的，自以为胸中已有丘壑，实则只不过是在这千里荒芜中草草地荡了一回，不曾深入体会这苍茫大地，更少有人能抵达淮川，于是乎西川大地在他们笔下便成了“桑柘无叶土生烟”。

        其实若是有恒心的人，西行到底，就是另外一番景象了，并不全都是暴土狼烟、燋金烁石，江南有的卉木萋萋、采蘩祁祁甚至苍茫之外的一切怀想，这里都有。

        进了城，沿河直走，路上还在想先去哪儿，一匹深红骏马从巷子里冲出来，马背上坐着一位与他年纪相仿的青年，一身戎服以藏蓝打底，上面绣有金色弓马花纹，搭上紫蓝色的链甲极其富有质感。

        青年递给他一个长条布包：“真有你的啊，竟然活着出来了。”

        程淮安没理他，打开布包，里面是分崩离析的佩刀，刀柄已经完全脱落，他大感可惜，接着便知道该去哪儿了。

        “身上带钱没有？先借我点。”

        眼前这位，名叫徐沛言，也是弓弦军的一名越骑头领，这家伙是淮阳本地望族独苗，从小被当祖宗供养，却舍了一身荣华富贵，非要来弓弦军讨这刀口舔血的日子。

        “借？说得你还过一样，别一天到晚盯着我薅。”

        程淮安一脚踹向他的马屁股：“滚吧你。”

        徐沛言边走边喊：“鹿禹让我告诉你，再不发饷，兄弟们就要散伙了......”

        程淮安懒得理他，调转马头，往城南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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