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廿一章：说列国洹水盟散 学尧舜燕哙遭欺 (2 / 2)
        北之燕，说燕昭王曰：

        大王之所亲莫如赵。昔赵襄子尝以其姊为代王妻，欲并代，约与代王遇於句注之塞。乃令工人作为金斗，长其尾，令可以击人。与代王饮，阴告厨人曰：‘即酒酣乐，进热啜，反斗以击之。’於是酒酣乐，进热啜，厨人进斟，因反斗以击代王，杀之，王脑涂地。其姊闻之，因摩笄以自刺，故至今有摩笄之山。代王之亡，天下莫不闻。

        夫赵王之很戾无亲，大王之所明见，且以赵王为可亲乎？赵兴兵攻燕，再围燕都而劫大王，大王割十城以谢。今赵王已入朝渑池，效河间以事秦。今大王不事秦，秦下甲云中、九原，驱赵而攻燕，则易水、长城非大王之有也。“且今时赵之於秦犹郡县也，不敢妄举师以攻伐。今王事秦，秦王必喜，赵不敢妄动，是西有彊秦之援，而南无齐赵之患，是故愿大王孰计之。

        燕王曰：“寡人蛮夷僻处，虽大男子裁如婴儿，言不足以采正计。今上客幸教之，请西面而事秦，献恒山之尾五城。加之先前已连横魏国，又与楚和亲，自此连横之事既成。后人有诗：

        兵法游说从鬼谷，各显神通为其主。

        腹毒岂是凌云志，只笑庞涓不丈夫。

        再说燕相国子之，身长八尺，要大十围，面阔口方，猿臂虎背，拳打猛虎，行如奔马。自燕易王时，已执国柄，及燕王哙继承大统，其位媲美霍光。子之见燕王哙整日沉迷酒色，不理朝政，遂起篡权之意。因苏秦在燕显赫，燕人皆敬之。今苏秦已死，子之往洛阳亲见苏厉、苏代，并曰：今燕王昏聩，沉迷酒色而不理朝政，社稷累卵之危矣；然忠智之士死谏弗听，吾切为百姓忧。先生既名门之中，身负寰宇之材，还请出山游说大王励精图治，疏远小人。说罢声泪俱下，二人亦哀痛不止。苏厉答曰：先生不以二人卑鄙猥自枉屈，厉、代尤是感激。愿唯先生之志，往说燕王。及二人至燕，见燕王哙何止沉迷酒色，简直丧志，遂不扶这阿斗了，转而谓子之道：先生大贤，可服袞冕。子之佯笑对曰：先生莫开玩笑。二人郑重道：为燕之大计，唯有让贤可矣；待吾二人游说于大王。子之故作勉强之状，殊不知内心却是何等欢喜。苏厉、苏代既见燕王哙，谓之曰：闻齐有孟尝君，天下之大贤，然齐终未能称霸于天下，何也？燕王不知，苏厉谓之曰：知孟尝君之贤而任人不专，安能称霸？燕王哙叹曰：寡人知人善任，却不得孟尝君矣！苏厉谓之曰：今相国子之，习明政事，乃燕之孟尝君也。燕王哙听苏厉之言，国事皆任由子之决断。

        一日燕王哙出殿，正遇苏厉与大夫鹿毛寿谈论。燕王细听，原来二人在议论古人。苏厉曰：古之君多矣，何独为尧、舜贤？鹿毛寿亦是子之之党，遂对曰：尧、舜所以称圣者，以尧能让天下于舜，舜能让天下于禹也。厉曰：然则禹何为独传于子？鹿毛寿答曰：禹不能让天下于益，而未尝废其太子，是传家而不让贤也。故禹崩之后，太子启夺益于天下，后人谓禹德衰，不及尧、舜也。此时燕王哙近前道：寡人欲以国让于子之，事可行否？二人佯装猝不及防之状，连忙行礼，后齐声谓燕王曰：如此，与尧、舜何异！燕王哙遂召集群臣，废太子平，禅让于子之。子之佯装谦逊再三，后服袞冕，哙北面列于臣位，移居别宫，苏厉、苏代、鹿毛寿俱拜上卿。

        将军市被心中不忿，引本部人马欲铲除奸邪，百姓多从之。两方约战十余日，死伤数万人。后因贼兵势众，市被不敌，战死于军中。鹿毛寿谓子之曰：市被所以作乱，因太子平尔，为今之计，当除太子平可矣！子之遂遣军队搜捕太子平。太傅郭隗闻之，遂携太子平于无终山逃避。苏厉、苏代见子之既是小人得志，悔不当初，一怒之下便洋洋洒洒写了千余字讨贼檄文散于蓟城，后随鹿毛寿去矣。孙膑闻燕国内乱，即上表齐湣王，欲引匡章为将，引军十万直造燕境。临行前叮嘱匡章，得燕五城即回，不可恣意行事。匡章领命，遂引齐军从渤海出发。

        燕人恨子之入骨，皆箪食壶浆以迎齐师，无有持兵相抗者。匡章从渤海出兵四十余日，兵不血刃得燕五城。匡章建功心切，遂不听孙膑之言，竟引军直抵燕都蓟城。蓟城百姓皆开门纳之，资家中之粮以助齐师，更有甚者，竟头裹青巾入齐师欲伐子之。再说子之人心向背，齐军又声势浩大，士兵皆丢盔弃甲不战而逃；子之见命数将至，遂放手一搏，脱去上衣，肌肉几近迸裂，竖发赤目，手持两板大斧只身冲入齐军之中便是一阵砍杀，竟折了齐军百余人，后力竭为匡章所擒。鹿毛寿见状，早已吓得肝胆俱裂，口吐胆汁而亡。燕王哙自缢于别宫。后人有诗：

        猥自枉屈君子剑，人心向背苟人间。

        若无震南磐石志，纵有辟邪岂成仙？

        匡章率军一连下了燕国五十余城，三千里燕地，大半俱属于齐。且匡章纵容手下烧杀抢掠，于燕地妄为。后匡章押了子之往临淄献功。齐湣王细数子之罪过，凌迟于市井之中，以其肉赐遍群臣。孙膑听闻匡章不知收敛，且行迹恶劣，嗟叹一声便望殿外而去。众人皆以灭燕为乐，正在兴头，遂不想孙膑望哪去。及众人贺毕，再寻孙膑之时，已是杳无音信。时有人道：孙膑不想匡章下燕五十余城，无颜立于大殿之上，欲让贤于匡章；亦有人曰：匡章急功近利，不听军师之言，遂忿而离去，或于鬼谷之中追寻先生去了，还有人曰：......；时众说纷纭，不知诸位看官是何立场？

        燕人虽恨子之，然见齐王意在灭燕，众心不服。不知燕人能否复国？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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