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主和亲芈月回楚 枉自嗟陈轸入秦
  话说楚怀王恨张仪入骨，欲以黔中之地易张仪。俗话说“树大招风”，人居显位之时，无论与人有无过节，总有小人落井下石。朝中多言：以张仪一人置得黔中之地，利莫大焉！秦王谓众人曰：张仪乃秦肱骨之臣，虽有黔中之地，寡人不欲遣也。众人又进曰：黔中之地，沃野千里，力战夺城何其艰难，今不费一兵一卒而得黔中，止损一张仪，还请大王三思。张仪待众人说完，出列谓秦王道：以张仪一人能得黔中之地，臣虽死犹荣，况未必死乎？秦王闻张仪之言，双目登时来了神，急奔于阶下问道：君计将安出？张仪也不着急，先是环顾众人，后又背手踱步于几人之前也不吭声，良久谓秦王道：如张仪将计说出，若有小人先通楚王，则仪必死，且秦难得黔中之地；不如不说，且容仪自去。秦王度其势，亦不便再问，赍张仪黄金百镒以为途中用度。张仪对秦王道：蒙大王信任，先前资金尚未用完，今且不受。且仪只带去时盘缠，回时自有人相助。秦王笑曰：子之所言，言无不中。寡人虽不知卿有何计，然料其事必成。张仪又谓秦王道：还请大王遣白起率兵三万屯居汉中，以待张仪。秦王从其说，张仪遂独自往南去了。

  再说张仪既至郢都城下，楚怀王嗔目植发，先遣人将张仪押于囚车之上，欲择日于市井之中当众诛杀。张仪倒也不慌不忙，淡定登于囚车之上。张仪怎的如此从容？原来入郢之前，早做了准备。先使重金打通靳尚关节，使人谓靳尚若张仪被囚，则如此如此，待张仪出来更与重金相谢。靳尚见张仪被囚，果从其言，忙奔于郑袖宫中道：王后将宠幸未专，如之奈何？原来郑袖乃楚怀王妃，即位之后立其为后。郑袖忙问：此言何出？靳尚拭去额头虚汗忙道：大王近几日夜夜与新来女子共寝，且涓人隐约听到废后之语。此言一出，郑袖一惊，愕于原地，手中茶盏竟落于地上。原来楚怀王近来得一美人，楚女诗祎。此女生得清纯又不失丽质，婀娜又不失华贵，靡靡之音令楚王魂牵梦萦。郑袖正为此事烦恼，又被靳尚一搅，惊愕之后登时醋意大生。靳尚见状，忙上前道：王后不必惊慌，如今有一人能祛王后心头之患，何不用之？郑袖仿佛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急问靳尚道：计将安出？靳尚捻了捻胡须，笑谓郑袖道：鄙人可无此等能耐。今张仪囚于狱中，此人机灵神鬼莫辨。今张仪托臣带话王后，望于狱中得其法。待其事成，再教王后用其言于大王前赦张仪之罪。王后既得张仪，日后宠幸得专矣。郑袖听闻靳尚之言，哪里还坐得住，未等换装便直奔牢中。狱卒见王后前来，哪个敢拦，皆视若无睹。张仪见郑袖前来，上前谓之曰：欲除心患，须如此如此；待其事成，再如此如此，张仪可出。今后若再有事，即可谋于张仪。郑袖闻计，忙谢张仪。

  一日郑袖于院中偶遇诗祎，谓之曰：姊妹初来，不懂其中故事。大王有癖，恶人以鼻气触之。姊妹日后若见大王，须掩鼻息，宠盛于前。郑袖久居宫中，早已烦闷，幸得姊妹新来，郑袖于宫中便得一说话之人。诗祎因平时郑袖表面对其甚好，遂于今日之语深信不疑，对郑袖心怀感激。往后数日，诗祎见怀王皆掩鼻而行，怀王不解，又不便当面质问，便于一天问于郑袖。郑袖答曰：姊妹曾于私下说道其原因，然碍于大王之面，妾不愿说之，还请大王勿强逼臣妾。怀王好奇之心登时上来，非要问出个结果。郑袖面带难色，细语凝噎道：诗祎嫌大王体臭，故恶闻之。怀王一听，火冒三丈，即令甲士劓美人之鼻，后专宠郑袖。当晚侍寝之时，楚王方欲云雨，郑袖故作闷闷之状。楚王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心里暗暗叫苦：兵法、谋略皆不及女人心思难捉摸。也不知是哪一句话说得不对便倏而高冷起来，既问还答一句“没有不高兴啊”。楚王见郑袖这般模样，便如用了女友口红画了画的男人一般，嬉皮笑脸问道：美人这为哪搬？郑袖嘟起嘴道：大王愧为丈夫，竟不如小女子哉？楚王此时真成丈二和尚了，挠头问道：美人何出此言耶？郑袖回道：张仪既知大王怀恨，亦只身赴郢，今黔中之地未让而张仪先至，此乃秦先有礼于楚也。且秦军虎踞汉中，大有东出之势。张仪为秦王重臣，杀张仪必迁怒于秦也。且彼时各为其主，正显张仪忠、智。昔日管仲与鲍叔牙各为其主，而齐桓公即位尽释前嫌，未报一箭之仇反而信任有加，终成霸业。大王今杀张仪，天下忠智之士，焉有管仲前来相投？楚王点头，边捻胡须边道：卿言有理，容寡人三思。郑袖见楚王摇摆不定，进而复言道：秦有白起，甘茂、樗里子、司马错等将才，杀一张仪何损于秦？而今又失黔中之地百里，不如留仪，以为和秦之计。天下智能之士闻大王以德报怨，有桓公之风，焉能不纷至沓来以事大王乎？楚王亦惜黔中之地，且被郑袖忽悠的有些飘飘然，于是出张仪，因厚礼之。郑袖见张仪既出，心下欢喜，私馈张仪重金以保后宫正位，张仪笑纳，以十一作为归秦用度，十九阴助苏秦家人，假以齐王名义，苏厉、苏代遂不疑，潜心读书，后游于列国；此是后话，暂且不提。

  再说屈平出使齐国而归，闻张仪已去，乃谏曰：张仪天下智能之士，西秦当今虎狼之国，今纵张仪无异于放虎归山矣！且张仪欺楚尤甚，大王怎生妇人之仁耶？楚王听屈平之言，亦悔。随即派人以事由欲劝张仪返程，然张仪早出关二日矣。白起见张仪还秦，遂军回咸阳。张仪谓秦王曰：臣九死一生幸能见大王。楚王诚畏秦甚，虽然，不可恣意于楚。臣请大王割汉中五县以示诚意，与为婚姻，臣请借楚为端而执六国之耳。秦王许之，乃割汉中五县，又以张仪为使与楚修好。求怀王之女为太子荡妃；又以秦女许妻怀王少子兰。张仪进曰：楚国陈轸、屈平乃智谋之士，计非定成，臣欲借一人，则事可成矣。秦惠文王不解，遂问何人。张仪答曰：芈月！秦惠文王拍头大笑：寡人健忘！原来惠文后死后，惠文王既立芈月为后，当今楚王芈槐乃芈月亲兄弟。这两国相互通婚，外加兄妹团聚，那时任凭他人再怎地劝说哪还有一点用处。再说芈月从小于楚坎坷，并无贵胄生活，虽有皇室之名，时常不如平民家里子女如意；及至秦国，为惠文王男子气概折服，惠文王亦为之倾倒，两人如神仙眷侣一般。自得如意郎君，芈月再无念想伤心地。秦王是夜将张仪之计说与芈月，芈月答曰：八子今已为大王之妻，成夫君霸业乃荣幸之事。且芈月少时，除槐稍有疼爱，余人皆不正视，心中悲苦，更与何人说？后幸遇大王，无论谗言宠幸有加，虽死难报大王万一。惠文王以指遮其口道：勿出秽言。寡人得子亦非三生有幸乎？旁人皆以寡人为王而慎言，殊不知寡人亦为常人，有七情六欲，亦有酸甜苦辣。唯有爱妻不以寡人为王，倒似平民家中傻哥哥一般，时而娇羞，时而又与寡人煮酒纵论。得此红颜，王位犹轻！说罢两人会心一笑，便云翻雨覆去了。

  张仪携芈月至楚下聘礼，先不使芈月见于怀王，而先以秦女见之并汉中五县地图，怀王见张仪果不欺楚，乃大喜。当即设宴款待张仪，屈平、陈轸亦非钱沣那般耿直，还是懂些世故取舍，便不于当时上谏而兴致赴宴去了。张仪执楚王之手谓之曰：大王怎地只请张仪一人焉？有人日夜思念大王而不得见，今日秦、楚联姻之日，此人终得见大王矣！怀王问道：何人日夜思念寡人耶？张仪不答，示意怀王望殿外寻觅，此时芈月娜步进殿，对怀王行叩拜之礼。怀王既见，忙飞奔下殿扶起芈月，两人相拥而泣。众人见楚王兄妹重逢，亦涕零之至。宴上张仪见郑袖故作讶状问楚王道：此为何人？楚王笑谓之曰：此乃寡人妻子，楚王后郑袖也。张仪望着郑袖双目呆滞，口不能合，良久顿声谓楚王道：天下竟有如此惊艳之人！莫非天仙下凡耶？郑袖见张仪如此夸奖自己，亦是遮面含笑。楚王亦欣慰之至，又谓张仪道：天下皆言苏秦、张仪游说之能百口莫辩，依寡人看来，未尝见得。张仪问之，答曰：寡人至亲，秦皇后在此，尔盛赞郑袖于芈月如何交代？张仪笑曰：楚后乃惊艳之美，秦后乃端庄之美；天下之美，非止一样，焉能说牡丹胜于月季乎？楚王拍手称赞，两位美人亦是面红耳赤，不知怎样答话。张仪复谓楚王曰：仪于列国之中，未见有出楚女之右者，而楚女之中，惊艳无出楚皇后之右，端庄无出秦皇后之右者；先有施夷光，后有楚、秦皇后，楚越之地，天下男人梦里乡也！楚王听得张仪一番言语，又看汉中五县地图，诚以为张仪不欺楚也，遂厚赠张仪。陈轸见势，遂借口随怀王之女入秦而不复至。秦王念张仪之功，封仪五邑，号曰武信君。因具黄金白壁，高车驷马，使连横之术往说列国。

  未知张仪此行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更多完整内容阅读登陆

《墨缘文学网，https://wap.mywenxue.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