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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市医科大学附属第一医院始建于上世纪三十年代，是D市历史最悠久也是最具口碑的三甲综合医院。然而与其医疗能力不相符的是位于市中心长春路的医院大楼，虽历经重建和多次改建，其接诊能力仍无法匹配逐年增加的患者人数。原本也有扩建计划，但由于**从本世纪初开始迅猛发展，医院附近的地段更是寸土寸金，无奈之下只能在市内其它区域建立新的分部，将住院部、专科病等迁移出去，原有的医院大楼成为本部，只保留门诊和专家坐诊。

        即使如此，还不到六点半，本部一楼挂号大厅的八个挂号窗口前，早都已排上了长队。徐则断是凌晨四点多就赶了过来，却依旧只能排在三号窗口的第五位。排在前几位的，除了一两个是从周边县城赶过来连夜排队的，其它的都是被号贩子长期占据着。对此他的心里是有所准备的，几年前他就曾遇到过这种情况。当时为了怀孕要小孩，妻子需要进行甲状腺腺体分泌治疗，连续几周，每次那位内科专家出诊的时候，他都得半夜爬起来排队。也曾有过找号贩子买号的打算，每次200元，但一想到妻子必然瞪大双眼反对，他也只能苦笑一下不提作罢。

        “现在价格恐怕得翻番了。”徐则断心理估摸着，他刚接了一个电话，边把手机放回兜里，边听到号贩子头领老吴肆无忌惮的笑声。老吴排在左前方一号窗口前第一的位置，正在和边上一位中年男子说着话，依旧是大光头，后脖子上露出青色纹身。

        “郎老太太啊，那挂她的号没错，人称狼眼不是白叫的，肺科看多少年了，啥疑难杂症一眼就好使。”

        “其实我们拿片子去别的医院也看过了，说是没什么事，但还是想找她看一下，家里人好放心。”

        “那应该，你要知道郎老太太岁数大了，都退休了，返聘回来的，身体也不好，再过几年想找她看也找不着了。”多年的盘踞，老吴对医院的情况如数家珍。

        “你也算孝子了，应该。”

        中年男子憨憨的笑了一下，没再回声。

        临近开始挂号的时间了，排队大厅里逐渐声音大了起来。就像马拉松临近终点一样，长时间排队的人们多少有些兴奋。

        “小伙子，你是做软件的吧？”身后一位胖胖的大婶碰了一下徐则断。

        “刚才听你打电话，说的什么软件，人脸什么的。”

        “啊，是啊。”

        “现在这电脑可太厉害了，又人工智能，又什么AI的，说是什么现在电脑都能给看病了，比专家还准呢。你说真有那么厉害吗？”

        则断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记得上一次问他类似问题的是刑警队的邢涛，他解释了接近一个小时，结果邢涛还是没搞明白。

        “不好说，我也不太懂。”则断应付了一句。

        “啊。”大婶明显有些失望，“要是真行的话，你说我也不用遭这个罪了，也不是什么大病，就是每个月来找专家复查一次。”

        门诊是从早上七点半开始，挂号则是七点正式开始。整个挂号过程堪比打仗或者赛跑，穿着白大褂的挂号医生一丝不苟，威然正坐。零钱盒、鼠标、键盘、显示器、打印机、病历本一一摆放在最顺手的位置。待时间一到，仿佛号令一响，问明挂谁的号、操作电脑、收钱或者刷医保卡、找零、打印挂号单和收据，就像八条流水线，一系列动作快速而机械的反复运行着。虽然期间夹杂着问询和不耐烦的解答，甚或加塞引起的争执怒骂乃至打架，但都不妨碍十五分钟内就将刚刚排队的几百人处理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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