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知府衙内 (1 / 2)
        汉子饮了一杯酒，道：“我带你去便是，何必哭哭啼啼。”小脑袋抹了抹眼泪，道：“我们什么时候去？”汉子道：“不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小脑袋只好乖乖坐下来。汉子又道：“这衙门守卫很严，我还没摸清门路。”小脑袋问道：“那你要是带上我，岂不是有危险？”汉子笑道：“你怕啦？”小脑袋摇头道：“我只是怕连累你。”汉子道：“我既答应了你，便不怕连累。再者，若你真的成了累赘，我杀了你便是。”这汉子性子阴晴不定，说话时好时坏，也不知那句真，那句假。小脑袋大着胆子问道：“你到底杀过多少人？”汉子冷冷地道：“你杀过人没有？”小脑袋心中突突，莫看他平日里吊儿郎当，惹是生非，实际上他本性不坏，只不过沾染了些下流勾当。有时偷来活的鸡鸭，他不敢动手，都是交给马家俩兄弟下手。汉子见他未应，又道：“想来你是没有杀过了。”小脑袋支吾道：“杀人有什么了不起！”汉子道：“杀人倒是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我都不记得我到底杀过多少人了。”小脑袋听这汉子似乎对杀人一事平淡漠视，不以为意，显然说的不是假话。汉子虽以刺客为生，天生干的是杀人的本业，但杀人造孽，他的手里不知造出多少的孤坟野鬼。小脑袋不知怎的生出一股厌意，便道：“你难道就没有杀错过人？”汉子本来举杯正饮，停杯道：“也许有吧。”一杯下肚，续道：“我不在乎。”小脑袋不敢再言。那汉子却问道：“你进了知府衙门，如何要回你的铁牌？”小脑袋道：“我直接问他要就是了。”汉子冷笑道：“果真是市井小儿。”小脑袋平日里接触人事虽多，也不过是瞎混日子，真的遇事，哪里有解决的办法。小脑袋道：“那我应该如何？”汉子从腰间掏出一把匕首，递给小脑袋，道：“你进到那人的房间，偷摸着爬到床上，用匕首抵住他的脖子，那人便会妥协了。”小脑袋接过匕首，道：“若是他大喊大叫，我又该如何。”汉子道：“那就一刀结果了他。”

        连着两天，那汉子都是子夜时分出去，日出时分回来。回来后便要满一桌酒菜，自顾自地享用。那汉子嗜好喝酒，每次都要饮上两坛，菜倒没怎么动筷。小脑袋都是等他吃完再吃，二人也没有多余的话语。到第三天晚上，子时已到，小脑袋酣睡正香，汉子拍醒他道：“跟我走。”拔腿出了客栈。小脑袋套上衣服慌忙跟了上去。汉子脚步奇快，小脑袋要跑着才跟的上。这几日天气稍暖，积雪已渐消融，地下正是湿滑，小脑袋有几步险些摔跤。汉子并不理会，自顾自地往前走。不用半炷香的功夫，二人便到了一堵高墙之下。小脑袋知道已到了知府衙门。汉子道：“不要说话。”提着小脑袋的右臂，轻轻一跃，二人飞过高墙，落在了一片树丛之中。小脑袋生平第一次飞跃，早已惊讶的说不出话来，环顾四周，借着月光，依稀认出竟是一处花园。汉子压低身体，拉着小脑袋躲入旁边的一座假山，刚藏好身子，右侧的回廊上便走来两个护院。二人提着灯笼，一人道：“听见什么动静没有？”另一人道：“大半夜的有什么动静？”先一人道：“莫不是进了耗子（暗语：坏人）？”后一人道：“真有不怕猫的耗子？”先一人道：“还是小心为好，柳师爷可不好惹。”二人只在回廊四周看了看，一人道：“走，走，走，你不怕冷，我可怕冻。”另一人道：“别着急，去那边假山瞧瞧。”先一人道：“要去你去。我温的酒可别烧了。”后一人道：“酒？什么酒？”先一人道：“十年的女儿红。出来之前煮上的。”后一人道：“回去，回去。”顿时急不可耐。先一人道：“还去不去那边…”声音越来越细，渐不可闻。汉子低声道：“顺着这条回廊往西走，前面穿过三个月洞，有一排房子。排头的顶上有一块匾，匾上写了＇静园＇二字。你要找的那人在西边第三间。”小脑袋道：“你怎么知道我要找的人？”汉子道：“一炷香时间，事情办完还是在这等我。”小脑袋道：“我不识字。”汉子在他手心画了一个圈，又写了个袁，道：“第二字是这个样子的字，记住了。”纵步跳跃，在花园里几个穿梭，消失在黑夜里。小脑袋呆了一阵，按照汉子的指示，往回廊西侧走去。摸索半天，才见着第一个月洞。月洞背后有一座很大的祠堂。小脑袋不敢久待，寻到了第二个月洞。这一片又是一处花园，只不过没有方才藏身的花园大。小脑袋寻了一阵，第三个月洞正在花园东侧。他慢慢地躲过去，里面果然有东西两厢房子。抬头细辨，牌匾上第二字正是汉子画的“园”字。此时夜深人静，月至中天，小脑袋慢慢地摸到西厢第三间房子，耳朵轻轻贴在门板上，室内无声，想必已经酣睡。小脑袋出了一口大气，摸出汉子给的匕首，去掏门阀。这是下三滥的入室之法，小脑袋偷鸡摸狗之时经常使用，未曾失手。小脑袋把匕首插进门缝，慢慢往上移动，忽然“当”的一声，似有东西掉在地上。小脑袋吓得心中一紧，险些摔倒，手一扶门，房门竟然开了。原来汉子的这把匕首乃是一件宝物，削铁如泥，方才竟然将门栓直接割断了。小脑袋自是不懂其中奥秘，缩在墙后，生怕房内之人突然惊醒。又待了一阵，不见房内有任何动静，小脑袋心道：“莫非房内没人？”估摸着一炷香的时间快到了，生怕汉子没等到人自己溜了，轻轻把门推开一些，挤进房内，又慢慢合上。房内漆黑一片，依稀可辨座椅摆设。只不过室内弥漫着一股清淡花香，倒像是小姐的闺房。小脑袋正爬到床前，忽然锣声大作，有人高叫道：“走火了！走火了！”人声鼎沸，一片嘈杂。小脑袋不及细想，急忙藏进床底，耳听得床上之人起床下床，室内突然明亮了起来。小脑袋看不全室内，只能看到双脚，那人急匆匆的跑向门口，小脑袋把身体往外挪了挪，想要看清那人的容貌，似乎外面有人来了，那人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一听这声音，正是那天打他的李小公子。外面跑来一个下人，叫道：“不好了，东院起火了！”李小公子急道：“我爹娘呢，有事没有？”那下人答道：“老爷夫人都没事，特意吩咐你不要乱跑。”说完便跑走，显然是去救火去了。李小公子跟着跑了两步，似乎想起了嘱咐，又退回了房里。小脑袋趴在床底，从门外望出去，东边升起一大片的火光，显然火势不小。他本想趁李小公子跑出去之后溜走，哪知道李小公子这么听话，乖乖的留在房里不动。果真是老天助我，此时无人，正是报仇好机会。小脑袋胆从心起，从床底悄悄爬了出来，提着匕首，叫道：“转过身来！”李小公子正自着急，被身后这叫声吓了大跳，转过身来，却见一少年怒气汹汹，狠恶恶的盯着自己。

        小脑袋却满脸通红，只见面前这人眉清目秀，声音样貌是白天那小公子不错，却刘海齐眉，抹胸微露，竟是个女子装扮。

        “你…你…你是谁？”小脑袋问道。

        李小公子缓过神来，倒也临危不惧，道：“奇了怪了，你跑进我家，竟然问我是谁？”盯着小脑袋看了一眼，好像恍然大悟，道：“哦，你是前天那个小乞丐！”

        小脑袋见他认出来自己，反倒不再紧张，便道：“就是你小爷我！不过你怎么变成一个女的了？”

        “李小公子”答道：“我本来就是一个女的。你跑来知府衙门干什么？哦，火是不是你放的！”作势就要往门外跑。

        小脑袋挡在她的跟前，晃了晃匕首，道：“不准跑！白天你是人多势众，现在你可要乖乖的听我的。”他仗着匕首在手，往前踏一步，气势便足了些。

        “李小公子”摆摆手道：“你不要过来！你要杀了我你也出不去。”

        小脑袋被她一提醒，倒想起来正事，道：“谁想杀你？快说，白天你抢走的那块铁牌放哪里啦？快快交出来！”

        “李小公子”楞了一下，问道：“什么铁牌？很好玩吗？”原来她抢小脑袋的铁牌也不过是一时兴起，觉得好玩。这铁牌对她来说又不是什么新奇玩意，她顺手就给了柳师爷。小脑袋这一问起，倒让她有点糊涂了，以为问的是什么奇珍异宝。

        小脑袋以为她装傻充愣，便到：“少给我装傻！就是你从我脖子上扯去，四四方方的那块铁牌！”

        “李小公子”经一提醒，想起来那块铁牌，便道：“哦，那块黑黑的东西呀，臭气熏熏。我给柳师爷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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