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千刀万剐意志坚 抗争命运不服输
        春雷苏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躺在县人民医院里，一动不能动。他送来时，面目全非，身体大面积烧伤，血肉模糊。县人民医院所有的烧伤科医生都来会诊，认为他有生命危险，必须马上做喉部切割手术，因为那里呼吸困难，血脉都粘在一起了，再拖下去，送到省人民医院恐怕没救了。他们立刻奋战几个小时，给春雷插管，清洗、消炎、止痛、敷药，挂水……全身上下缠满了纱布，做好一切保护措施，随后送往省人民医院。

        当时春雷已经不知道痛了，人民医院的医生说：“痛不严重，不痛证明神经都烧坏了，非常的严重。”但春雷脑子还是清醒的，在送往省人民医院路上，他口干得只想喝水，嘴唇非常的干燥，那种感觉如同“上甘岭”电影一样苍白。随车的医生只用手醮点水抹在他的嘴唇上，不敢让他多喝，也不敢用力，一用力皮肤就向下掉，好像不是他的。

        到了省人民医院，随即送入急诊室，深度烧伤二三级，如果不及时送来，不做喉部切割手术，春雷还是没有生还的希望，庆幸县人民医院的医生救了他。6个小时的危险期，省里医生不知吊了多少瓶盐水，清洗了多少遍，上了多少药膏才使他脱离危险。接着他又昏迷了，又是12小时的危险期，动了无数次手术，终于保住了性命。但是体无完肤的他很容易感染，还要三天三夜的抢救……

        撕心裂肺地疼痛，让他努力地想睁开眼晴，可是怎么也睁不开。耳边是一位医生和另一位医生说话的声音，他说：“好了，病人生命体征已经正常。”

        “他的头、脸、胸部烧伤比较严重，还存在着危险，我们要时刻注意病人的变化。”

        “我也是担心他的血脉受到伤害，这样很难治好。”

        他听到厂长的声音：“医生，春雷是我们厂的技术骨干，为我们厂作出了巨大的贡献，无论多大的代价我们都要救他。”化工厂发生爆炸，厂长很快知道了，随即赶到了医院，这些天一有危险他就赶过来，已经来了二三次了。

        “春雷我了解他，他就是坚强，医生尽管大胆地治，不要顾虑。”这是师父张教授的声音，他听了心里暖暖的。

        他听到一位医生低沉着声音说：“我们会尽力的，你们放心，救好他是我们医生应尽的责任。”

        春雷产生出一种无穷的力量，张开嘴想说什么，但使终没有发出声音。不几天，他开始植皮，因为大面积烧伤，他的手、脚、头、脸、胸都有不同程度的损伤，他身上完好的皮肤不多，脸上重要的部位可以从腹部等地方取皮、植皮。其余如手臂大腿的一些地方，医生选择了植猪皮覆盖。他感到幸运的是除了手、大腿、头、脸、颈严重烧伤后，胸部并不严重。当时秋天，天气开始转涼，他里面穿了一件背心，正好把胸和腹包裹着。大烧扑来时，烧去了外面的衣服，背心烧掉了，却没伤着胸腹。

        植完皮他被送到了普通病房，病房不大，两张病床上只有他一个人，每天换药，里面充满着药水的味道。领导、亲友、同事都来看望他。从他们惊叹的话语中，他知道他毀容了，而且非常的可怕。他的手烧坏了，治好了也可能是残废，恐怕生活都难以自理。他想睁开眼睛看一看自己到底伤成什么样了？但厚厚的纱布罩着，他什么也看不见。

        他的心开始烦躁不安起来，他是一位非常注重仪表的人，平时衣服总是穿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出门时对着镜子照了又照，胡子刮得干干净净，头发梳得纹丝不乱。他的皮肤白白的，英俊的脸宠总是露着甜甜的微笑，讨人喜欢。现在呢？可以想象皮肤烧伤后粘合在一起，扭曲灰暗，像枯叶一样失去光泽，形象肯定非常恐怖，他还有脸见人吗？可是这次生离死别，他才感觉到生命的宝贵，活着已经是万幸了。一开始他很注重外表，后来他开始注重人的内心，外表只是一个躯壳，他这样想，自已只要有一个完整的大脑，他还可以思想。

        他开始想他做实验的每一个细节，时时刻刻、分分秒秒注视着温度的变化，他和同事们日日夜夜地实验和分析数据过程。往事像放电影一样，自已带领着团队废寢忘食地使化工厂从单一的加工产品到自已研发，风风雨雨走过的历程。想到实验中第一次除草剂研发成功，到后来获得省科技三等奖的那一天，他和同事们拥抱在一起热泪盈眶，欢庆的情景，他心里满满的幸福。那些日子，每到星期五下班，张教授就会穿着严密的消毒服来和他聊天，他们一起讨论研发除草剂的新品种，将来科研的方向和趋势，他听着听着就忘记了自己的疼痛，心中莫大的安慰。

        因为不能动，他只能这样静静地躺在床上，想着那些美好的时光。苏州吴江化工厂生产的除草剂是他研制的，他们一直保持着联系。他们化工厂条件好，科研设备具备，但缺少像春雷这样的技术人才，他们请春雷过去，春雷没有答应，他想他是溧阳化工厂的人，怎么可以去苏州吴江化工厂去卖力呢？不过，对方让他去技术指导，这可以考虑。他们说一个月来几趟，会给他丰厚的报酬，他倒不是为了报酬，而是对这项事业的热爱，于是他同意了。苏州离吴江并不是太远，晚上还可以回来，这样他来回跑了一年多，随着苏州吴江化工厂不断的扩大，他们越来越需要春雷，依赖春雷。领导找他谈心，给他开出优厚的条件，一套房、双倍的工资，另外加15万元奖金，领导把一扎钞票堆在他面前，临走时硬塞给他，让他回家考虑，他死活没有接受。

        但是他的心开始起了微妙的变化，他在溧阳化工厂也分了一套房，但是在郊区的安置房，不但差而且交通不便，他每天上班都要走很远的路，工资也不高，属于普通的工薪阶层，生活并不富裕。更重要的是他在溧阳化工厂什么时候能有条件研究出他们想要的高端产品啊？一个人学了技术回来，不能更高地追求，青春有多少年？他有这个资本耗下去吗？他回来找溧阳化工厂的领导要求厂里成立像苏州吴江化工厂一样条件的研究所，但是领导还是双手一摊，厂里经济跟不上啊，没有这个条件建，我们会努力争取，一有条件就上马。春雷知道这一等不知要多少年，他等不及了，经过多少个日日夜夜的思考，他决定到苏州吴江化工厂上班。

        几个月后，苏州吴江化工厂新品开发成功，取得了不菲的效益，消息一传开，溧阳化工厂几番打听终于找到春雷的电话，当时手机还没有普遍，人们只有bb机，通讯很不方便。领导和春雷通了电话后，要求他回来，厂里不惜任何代价要成立研究所，这是社会形势发展的需要，也是为了大家的利益，得到了上级领导的支持。春雷听了格外的高兴，终于等到了这一天，自从进溧阳化工厂以来，领导对他的关怀，培养他去南大学习，早已充满了深厚的感情。又是多少个难眠之夜，他还是决定回家。当他把这种想法跟苏州吴江化工厂领导说的时候，领导说什么也不放，好不容易过来怎么可以走呢？这让春雷很为难，怎么办？最后他想出了合作的方法，市场需求非常大，无论谁都做不完，除草剂这块任务就由大家共同来投资完成……说动了吴江化工厂领导，于是春雷带着他们和溧阳化工厂领导坐下来谈，终于达成了协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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