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家乡小鸟欢声悦 往事如烟在心头
        救护车在呼啸着向这里奔来，同事们打了120，奋力把他从火堆里拖了出来，搬上了救护车。春雷恍恍惚惚中随着救护车开往医院，渐渐失去了意识。他梦见了自已的家乡余桥。小时候，他家住在余桥的街上，青石板铺成的街道悠长悠长。两旁的民居，小砖黛瓦，斑驳的墙，古朴而又沧桑。周围遍布着河流湖泊，运河水滔滔不绝地从身边经过，拐了一个弯，形成了一条支流，欢快地奔向前方。两岸是一望无际的田野，青青的麦苗在春风中摇曳，飘着淡淡的清香。秋天一片金黄，稻穗垂下沉甸甸的头，谦虚地向人们致敬，成了江南一幅最美的画卷。

        余桥的桥多水多，村庄依河而建，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座码头，条形的长石台阶，一直延伸到水下。由于年代的久远，水流不停地洗刷，磨得光滑蹭亮，在自然形成的孔缝中穿行，像弹奏着一首美妙的音乐。

        余桥给春雷的印象就是水，码头成了他最深的记忆。水清凉清凉，时常有船经过，拍打着岸边，像丝绸一样滑过。人们洗衣淘米，都在这里，清脆的棒槌声，在清晨此起彼伏。特别是夏天，和小伙伴们一起洗澡，整个人没在水中，再也感觉不到天气的燥热。他们拍腾起水花，或仰或潜，尽情地遨游，一泡就是半天。起身的时候，水珠轻轻滑落，那种感觉就是爽。

        他特别喜欢听父亲讲这里的历史故事，传说余桥是一位吴国第九任君主，承袭父亲强鸠夷担任的王位。《吴氏始祖泰伯世系》中记载他约生于周昭王乙亥年（前982年），娶颜氏，生子二：柏庐、柯庐，在位计十三年；他死后，儿子柯卢继位，在位十五年。柯卢生于周穆王癸酉，娶梅氏。生子二:周繇、次仲。《史记·吴太伯世家》、《越绝书》等史料都有记载：太伯奔荆蛮，自号勾吴。荆蛮义之，从而归之者千余家，立为吴太伯……

        尽管许多学者认为泰伯约二弟仲雍同奔“荊蛮”，今江苏无锡的梅里，谁又能说清起初的十三年是不是在这里？父亲说这话时，眼光穿透了时空，好像看见余桥疑吾带着他的臣民开拓彊土，用版筑、夯筑城池的情景，如今经过几千年的洗礼，早已灰飞烟灭，然而却在春雷的脑海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记。

        春雷就是在这样一个充满诗情画意的地方长大的。1963年7月18日，当他哇哇降临人世的时候，医务人员告诉大家是一位男孩，家人们欢呼雀跃，母亲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从此他成了宝贝。姑姑只比他大六七岁，为了带他和弟弟、妹妹，小学没毕业就不读书了，他对姑姑同样充满着深厚的感情。六七十年代村风非常好，人们都过得很幸福，春雷在爱的怀抱中，渡过了无忧无虑的童年，一直到小学五年级。

        1976年，父亲部队转业，他们家搬到了前马街上。5月份，正是春花浪漫的季节，田野里青青的麦苗长势正旺，蝴蝶翩翩起舞，他背着书包突然要走了，同学们都感到很惊奇，他也感到很兴奋。那时小学只有五年级，初中二年，高中二年，他去前马后不久就升入了初中，然后上高中。高考时，一向成绩优秀的他，仅以几分之差落榜了。那段日子，他懊恼沮丧极了，几个礼拜都没出门。他的语文老师特意跑到他家里说：“每个人都有失手的时候，你一定要下定决心再复读一年，按照你的成绩，明年肯定会考取的。”当时己经分田到户，许多人没考取大学都外面打工去了。一是家庭困难负担不起，二是外面刚刚改革开放，工作的机会很多。春雷家条件很好，经济上没有问题，应该考虑更好的前程。父母当时也在家，客气地接待了老师，同意老师的意见，也希望他复读，于是春雷说动了，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春雷复读的那一年，他的语文成绩非常好，字也写的漂亮，老师让他出黑板报。这天他正在教室的后面黑板上认真地写着。走进来一个人，他三十多岁，魁梧的身材，腰挺得笔直，精神焕发，像一名军人。他看春雷身材一米七以上，不高不矮，不胖不瘦，面色红润，英气逼人，青春飞扬，非常的喜欢。不仅问道：“同学今年多大了？”春雷说：“18岁。”那人听了脸上绽开了花，原来他是征兵招收办的带兵人，今天到学校有事，顺便走一走。于是他立刻问道：“想当兵吗？”

        此时正好是七八月份，阳光很热烈，中午休息的时间，教室里空荡荡的。春雷很崇拜父亲，所以对当兵很向往，他立刻饶有兴趣地停下手中的笔，说道：“想啊！”，询问起了当兵的情况。带兵兵人员热情地说：“想当兵，好报名了。现在当兵的条件非常好，回来还可以安排工作，特别像你们有文化的年青人，学校里出去的，不仅有希望留部队，还可以考军校，前途无量啊！”

        春雷听了蠢蠢欲动，突然有了一种当兵的愿望，回去后，他跟父亲一说，父亲说：“好啊！你去呀。”

        春雷要当兵，大家议论纷纷，他的语文老师更是着急，他一直要培养春雷考大学，甚至上课也在讲“好人不当兵，好铁不打钉。”说给春雷听，但是春雷去意已决。他当兵有一股韧劲，任何人都难以阻挡。随后他就去南渡体检，春雷各方面条件都好，就是有一只眼睛在1.0左右，按要求要1.0以上，他有些担心。当时武装部长姓潘，他和春雷的父亲认识，两人常常在一起吃酒。他听了情况后说：“小周啊！这不是问题，我跟他们讲一声就行了。”结果春雷顺利地通过了体检。

        父亲想想不知什么原因跟乡里讲：“不要去了。”武装部知道了，是父亲让春雷不要去的，也就把名额取消了。当时乡里的书记还特意找春雷谈过话，他和父亲关系不错，春雷平常不作声，讨人喜欢，书记对他印象也很好。他说：“到部队里要听话，好好干，刻苦锻炼……”

        春雷连连说好，以为领导都找他谈过心了，总归当兵去了，谁知通知下来了，没有他。春雷匆忙跑到城里去找那位曾到学校介绍他当兵的带兵人，他已经调到了城里。余桥离城有二十多里路，春雷一路小跑，找到他，他说：“是你父亲让不要去的，我们己经取了啊！”春雷听了，只好垂头丧气地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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