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2 (4 / 6)
        本该移开的视线仿佛被钉在了后视镜上，李零睁大双眼，两颗幽黑的瞳仁针扎了似的猝然收缩。

        ——许志贤怎么会来这儿？！

        猎者斜眼扫向后视镜，勾唇一哂：“我一直有一个疑问，‘十二主牌’里的每个人都有一个特定的数字编号，唯独你没有。也就是说，你其实是一张子虚乌有的‘鬼牌’。不过学院不可能提拔一个尸位素餐的人坐到‘十二主牌’的位子上，你能够走到这个位置必然有院长的考量。言归正传，我就是在想，你的那个不为人知的编号究竟是什么？这张‘鬼牌’上的图案究竟是‘零号死者’——啊，我忘了咱们十二个人的特定编号都是罗马字符了，罗马字符可没有零……”

        零，倒计时的末数、一切的起始。在从“1”数到“0”和从“0”数到“1”之前，人们无法精确得知下一秒的未来将会发生什么。当沙漏里的沙粒漏尽、秒表上的数字定格，未来将从时空里泼洒出水墨黑白，再变化出万般色彩。

        有时候，未来的色彩是触目惊心的红。自红转黑的殷红。

        桃浪这辈子都没见过这样的场景，印象深刻到辗转脑海数百次都未能冲淡。他下了的士，沿路走向怡华商场的北侧街道。许志贤的小跑正开到前方丁字路的岔口打算转弯，一辆货车自桃浪身后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疯牛般扬尘俯冲，直面许志贤而去。

        瞬息之间，险象横生。货车数十吨重的冲击力濒临爆发，离野马车尾仅剩一臂之距。而就在桃浪瞪大眼瞳脑中轰鸣之时，李零的卡宴如子弹飞驰，从左侧飓风般甩尾扫走了野马，自身车头一角被货车重重一剐，擦地旋转130度，“嘭”地撞裂了河边护墙。

        横冲直撞的货车不遗余力，以雷霆万钧之势在护墙上撞开一个骇人破口，径直朝河面坠去。被它撞破的护墙好似巨鳄张开的血盆大口，一时竟分不清究竟是货车司机胆大心雄，为挑战河底冥神视死如归，还是掌魂阎罗遂其所愿，收罗了这个狂妄自大的生者。

        一系列令人肝胆俱裂的声响和画面混沌而扭曲，仅在一秒内结束了全过程。桃浪即将宕机的大脑猛然做出了判断——许志贤没有生命危险，但李零不一样。他仿佛回到了那条安全通道的入口，李零在未知的楼层生死不明，他在已知的阶梯奋力追寻。

        “李零！”

        变调的喊声嘶哑得不像是自己的声音，桃浪飞奔到车前一把拉开车门——驾驶室里的少女已然昏厥，不知是被安全气囊撞晕的，还是被剧烈冲击震晕的，亦或者两者皆有。蜿蜒曲折的猩红血液狰狞刺目，在苍白少女的脸上无所顾惮地撕咬她的肌肤、啃噬她的生命。

        桃浪的视线分毫不移，也许是恐惧所致的冻结反应。他摸索着裤兜，想拿出手机叫救护车，但手上的动作却被一声震耳欲聋的轰响打断了。

        看似无碍的黑色野马车头一掀，伴随沉闷的爆炸声轰然落地。熊熊烈火拔地窜起，势不可挡地破窗而出，用带有倒刺的舌尖无餍地舔舐着车身，登时盖过了周边所有路灯的光亮。

        “咚”的一记微不足道的轻响被噼里啪啦的火焰吞没，桃浪滑跪在地，直视滔天火光的双眼竟干涩到落不出一滴泪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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