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火 (2 / 2)
        现今条件都比较艰苦，前些年队里取消了大锅饭跟工分这些，分地各家种自己的。可是那些荒地，以前甚至从地里渗出盐碱。辛辛苦苦养了这些年，该见的收成没看见，每年还要交最好的粮食上去。勉强图个温饱。闲暇时间去北边的县上，给人拉石槽去安徽卖，一趟几百里赚个几块钱。赚钱不寒酸，好歹饿不着一家老小。但是这一趟趟跑，比驴还累，也真是难熬。也幸好，前年重新分地，给支书又是送烟又是送酒，好话说了一箩筐，终于给了一块好一点的地，现在交完粮还有点剩余。这日子，越来越有盼头了。

        眼看就到中午了，屋头那个还没回来。杨连福安排杨成文先去眯一会儿，然后蹬上二八杠出门找人买菜去了。

        回到家杨成文也没出门，就跟老头子聊了聊外面的情况。做了一天多的车，一路上提心吊胆没个安生。这年头多少有些混乱，在外面打工住的地方都不敢放什么贵重的东西。说不定出工回来，屋头连个枕头都没了。

        到院子里到处走了几步，午头刺眼的阳光照在了大地上，虽然没什么温度，但被雪花映射出的光芒看的人有点眼花。用抽水井拉了两桶水倒进水缸，就消不住困意挨着我迷迷糊糊的睡过去了。

        “乖，起来吃饭。”我睡的正香，梦里梦见我在西南跟我的小伙伴一起玩，我的朋友一直抓着我的胳膊摇来晃去。我有点不耐的甩开，但他一直晃，然后我就醒了。迷迷瞪瞪的，啥都没看见就闻到扑鼻的香气，然后我肚子咕噜一声响，饿了。

        起床洗了个手，进堂屋吃饭了。还是每年见到的破桌子，依稀可以看见刀斧的痕迹。不过比去年回来干净多了。算了，反正我也不在意。

        按照老规矩，给堂屋中央的供台点了三炷香，恭敬地磕了三个响头，然后就开饭了。我不太爱吃辣的，口味又有点清淡，跟一大家子格格不入。这时候奶奶从厨房拿了一个空碗递给我，然后倒了一杯水放在一边。

        午餐不算丰盛，但也色香味俱佳，奶奶的手艺活十里八乡也是有名头的，厨艺更是一绝，比我在外面吃的做的好吃的多。大海碗里，一个鸡头死不瞑目的看着我，颜色橙黄，几块八角映衬着它不规则的鸡冠，看着破有意思。我恶狠狠的用筷子插进它的眼睛，让你看我，到我肚子里看去吧！

        我在埋头吃饭，爷爷奶奶叔叔在聊天。爷爷叔叔都开始喝那个白色的东西，闻着香，以前我偷偷喝过一次，辣的吐舌头，还头发昏。但是看大人们一大口喝下去眉头都不皱一下，不禁感到钦佩。或许，我长大了也这样？

        “今年咋回来这么早？”我奶奶一边给我加肉，一边问叔。叔起身拿了个馒头说今年年景不好，带我去那个老乡沾点事，得亏老板是个厚道人，不然今年可能钱都拿不回来。叔跟我爸妈在一个城市，但是见面不多。可能他们闹别扭了，就跟我和小明一样，一生气就好就不说话。

        “咋这会儿来也把娃带过来了？那边不用上学了？恁哥？”奶奶心细，问到这个叔顿了下，没说话。爷爷嗳一声，打断了奶奶。让叔给添酒，然后气氛顿时又活跃起来。

        我不知道的是，打这我就在老家扎下根了，再去西南已经是十五年后了。

        老家的菜味道重，但是我喜欢吃。没什么不好的，我还是小孩子，能有什么忧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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