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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眷眷往昔,忆断人肠2
1968年春天,映山红染遍雍溪山野,陌上绿茵才没牛蹄,野花争艳,香引蜂蝶共舞陶醉其中。
江边村口,三两细伢子追逐打闹,庄稼人扎堆谈天说地,拉扯家常,眼睛却盯着乡道泥路上,笑容里挂着期待,好不热闹。
不知是哪个调皮眼尖的细伢子喊了一声“新娘子来了”,顿时鸦雀无声都盯着拐弯处,敲锣打鼓,喜庆的唢呐曲儿传来,随后只见肖德崇牵着一批棕色高大的马,前前后后一队人迎面而来。
肖德崇穿着唯一一身没有补丁的衣服,马得意的走在人群中,待走近,只见一个碎花格衫,扎着两只马尾辫,白里透红害羞的脸蛋,一汪流动清泉般的眸子,眨着害羞睫毛的女子。庄稼人惊呆“文渔夫家竟有如此清秀标志的女儿”。
肖德崇哪里有心思,还没从上段感情中走出来,邻居夫妇给他做了些工作,主要是提起肖母的遗愿,说着说着都流着泪,师父刘泉清也劝着并帮其找好,肖德崇只好听从。
文月是民安镇渔夫文才成的大女儿,文月有三姐弟,但文父可没那么封建只疼这个女儿,女儿是父亲的贴心小棉袄嘛。但终究替女儿挑来挑去的,这不,刘泉清与文才成有点交情,上一次见其女儿才十三岁,数十年了,也没把握。说走就走,文父听刘泉清直说明来意,顾虑重重,这没父母怎的帮衬。文父倒也是直率人,就直接跟刘泉清说了。
刘泉清使出浑身解数,又是说道理又是连哄带骗一顿忽悠,把文父听的云里雾里也觉得有道理。一场茶下来,双方敲定日子,文父要求聘礼明媒正娶订好良辰吉日,那可是自己唯一的女儿。
文月早些日子见过肖德崇,其弟是肖德崇班上的学生,文月几次接弟放学,也撞见过,只是未曾交谈,而听自个老弟整天吹捧其老师肖德崇才学,加上见其人,情窦初开的文月心生爱慕。
民安中学,操场上的叫骂声密密麻麻嗡乱。时任校长朱祖常鼻青脸肿五花大绑,脖子上栓上了另外一种身份“右资潜伏者”,那沉重的木牌压弯了脖子,漫天的骂声与歹毒的殴打使其身心俱伤,但其腰杆挺的直直的,一场针对性的批斗会已展开多时,比开学典礼要热闹的多,尤学生声最为激烈。
朱祖常旁边还跪着一个青年教师,一身破烂不堪整洁的褂子,圆眼镜,也同朱祖常共同抵着这枪林弹雨的毒舌。两人脸上都是不屈的坚毅,肖法明一条腿还别扭的撇往一边,很明显已经瘸了,试问,这种情况哪个人不是躲的远远的,守在家里不敢出门。
朱祖常如肖法明的再生父母,精神榜样。在肖法明心中,朱祖常是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伟大的让其肃然起敬。唾沫星子中的朱祖常五年前来到民安中学,那时候这学校哪有现在这般条件好,且抛开别的来讲,那学习成绩在泰昌县倒数一二。只花两年时间整改,并推行自个那套教学计划,让民安中学一跃成为县第二重点学校,引起教育局领导高度重视,大会上表彰多次。
朱祖常以前在雍溪小学教书,膝下无儿女,与妻子就资助许多当地细伢子上学识字学文化,庄稼人家别说上学,连温饱都难以解决,肖法明便是其中一个被帮助的细伢子。
已千疮百孔脸色苍白的朱祖常怜惜的看着自己曾经的学生现在的同事跟着一起受牵连被打折腿的肖法明,心里莫大的愧疚,那小伙子脸上竟未有一丝的胆怯畏惧,反倒笑着回看老师,因为不管如何,他相信老师,相信恩人。
还在昨日,朱祖常因学生打架斗殴,训斥一番,还各给学生们吃了一顿竹笋炒肉,那学生可是学校里的校霸团伙,第一次吃当然有些不习惯,怀恨在心,要说朱祖常对学生也是够严厉的,不仅身为校长,还亲自担任一科老师,想着法子要弄朱祖常。对右资分子的批判已经席卷大江南北,无地幸免。
天还微亮,校墙上贴满大长条横幅“臭老九不以教学为主打骂学生”“朱祖常(猪肚肠)右资潜伏分子”“打倒右资”……等,凌晨四五点,被破门而入的一群人殴打,之后迷迷糊糊就被绑起来晒到国旗下,国旗毫无轻松飘摇的势头。被批斗大会的嘈杂吵醒的肖法明,胡乱的穿上衣服就出门,走近人群一看可不得了,只见校长满脸的血在批骂声中强制跪着,没多想就跳上阶梯去松绑,这二十多岁的青年也被人恶打一顿。
这还不算完,批斗完二人的学生以及不识字的庄稼人觉得意犹未尽,挨个寻教师家里去,砸窗踢门,耀武扬威,好不威风。一个个好像颇为满意,愈发有动力去批斗。
押着标签为“臭老九”“右资分子”的教师们游行示威,肖德崇也不例外在其中,但与其他教师不一样的是,他身边多了个可爱的人儿,我们的文月,她那坚定的眼神给予了肖德崇温暖心安。
从文月嫁给肖德崇后,两人极少交谈,文月忙里忙外的把家打整的井然有序,肖德崇终日闷闷不乐,他不说,文月也不好问,只是不停的做事,可她哪里不知道,从弟弟那里也有些耳闻肖德崇的爱情往事。她依旧给肖德崇洗衣做饭,任劳任怨,家庭因素与传统影响[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在文月心里根深蒂固,若要问爱情是什么,文月固然是答不上来的,她只知道先前爱慕这个男人,如今嫁给他,即使对自己不热不冷,也依旧遵守作为妻子的本分,安分守己,相夫教子,可肖德崇哪碰过她一根手指头,最多的身体接触不过结婚那日扶其上马,抱其下马。
不知走了多久,只记得从民安中学到竹山圩街上转遍了,受尽了冷眼嘲讽,抛物丢皮,走在一边的文月倒是给自个丈夫挨了不少瓜皮。
直到夜晚,终于消停了会,人们喊也喊累了,骂也骂够了。第二日,那些教师都被标上了“右资分子”标签,房子外被订着个大匾,告诫人们远离其。
文月给肖德崇清洗伤口,洗着洗着就哭了,文月从小在家里哪受过这种委屈,但她更多的却是心疼自己这个“右资”丈夫,肖德崇见文月这般模样“你还是找个安分的人吧,跟着我会被人一辈子瞧不起”,文月哭的更伤心了。“莫说你不是真的右资,就算是我也不会离开,我信你,我愿意跟你一块等”说完端出那瓷盘红透了的血水出门,一会儿厨房烟囱升起袅袅炊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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