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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县城里周墨的小杂货铺外面,周墨焦急地等待着周草和周树两个人,他们两个去火车站拿周墨从上海弄来的稀罕东西,平时都坐在里面扶手椅子上的周墨突然间站在门口,几个街坊邻里看在眼里,周墨的扶手椅可是稀罕玩意,十里八乡只此一张,周墨整日间坐在上面,让街坊四邻看了,像是有权位的人一样。
“周墨,怎么不坐你那扶手椅,在门口吹风”张大爷走过来,手里提着一个破酒瓶,要说这个张大爷跟周墨也是老相识了,张大爷住的不远,平日里也总好喝两口,总到周墨这来买,一来二去这一老一少两个人就熟了,张大爷有空就会到周墨这个店里来,在周草和周树来之前,周墨也有个人说话,“周草和周树去火车站接货去了,现在还没回来,等着他们呢!”看到是张大爷来了,周墨不得不摆出好脸色,只是依然能看出周墨的焦虑,“你这这么多东西还买啊?”张大爷把酒瓶递给周墨“卖的完吗?”周墨接过酒瓶,不用张大爷说话就知道是要买哪种酒,“混口饭吃,哪能不买”周墨拖长声音,意犹未尽讲的把自己说成打短工的一样,张大爷马上就接上“你周墨还穷啊,你这一杂货铺够我们村所有人的家当了”话刚出嘴边张大爷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忙赔上笑脸,周墨跟没听见张大爷说什么一般,向屋里走去。
这屋里其实跟别人家里没有什么不同,也是两个房间,一个伙房,就是堂屋里摆着很多柜子,上面有各种各样的糖果和饼干,有一些连县里的合作社里都没有,两边的大酒缸里装满了,张大爷这么多年都没有喝过的酒,到了这把年纪,饱一下口福,张大爷也是没有遗憾了,张大爷没有跟进去,大热天的还是外面凉快,周墨的扶手椅摆在堂屋中间,平日里自从周草和周树来了以后,周墨就不用从扶手椅上下来,要是来了熟客说两句话让周草和周树当酒店里的小二,整个县里过去谁家想买点什么地里长不出来的东西,就得去合作社看看,其他地方是不准除了合作社的其他人卖东西,桂林的这个县里从来就没有这个规定,只是这里的人都做不出来,也找不到东西来卖,周墨也算是幸运,偶然间认识了一个财神,给了他很多新奇的东西,让他来卖,周墨看着不需要本钱,就做了起来,没想到这个还真的赚钱,没有多久周墨都从家里找来周树和周草来帮着自己,周墨天天坐在扶手椅上享受着,今年是八一年,做了两年,周墨还清了家里以前借的粮食,成了县里的大户,周墨现在就想着过几年,钱挣的多了,把家里翻修一下,住了这么多年,虽然其他人家都差不多,但周墨自己还是觉得有些破破烂烂的。周墨拿着破酒瓶的中间,破酒瓶上面有一根绳子,张大爷每天拿破酒瓶都是拿着上面的绳子,用绳子绑着破酒瓶,周墨轻车熟路,张大爷每隔两天都会来店里买酒,把漏斗接在破酒瓶上,酒缸里的瓢飘在上面,一直没有沉下去,酒缸要见底了,周草和周树去火车站就是要去接从上海运来的酒和一些小玩意,给张大爷打酒打得多了,连用几瓢酒都清清楚楚的。
听见外面有人大喊的声响,周墨还以为是周树和周草回来了,眼睛向着门口看去,手上还在给张大爷装着酒,两勺半的酒装进破酒瓶里,周墨没有确认到底有没有装满赶紧快步走出堂屋,张大爷站在门口,晓有兴趣地看着一边的一个小子闯祸,那少年约莫七八岁,张大爷看起来都有七八十岁了,那小子打碎了路边一个小坛子,那家人不知道为什么把坛子放在路中间,那小子也不看着点,跑过来直接就把坛子给打碎了,现在那小子被屋里的大人喝叫给吓住,站在原地左手摸着右手,叫声不仅引来了张大爷的目光,大热天的,外面得确比家里凉快些,只要是家里没事的,都去漓江游泳去了,家里有事的,这么些时候也都做完了,听见不寻常的响动都把手里的东西放下,转过脑袋出来看看热闹,只要家里有人的,都出来站在家门口,贴着家门站着,看向那个小子,要说想要参与进去,不管是帮小子说话,还是要帮着那家人,还是要中肯一些,提出法官该有的说辞,都需要想想才能做到,但大家都没有想要为这个事情浪费自己的脑子,当作戏来看,乐呵乐呵,下次跟其他人聊天时还能说起这件事。
那家人很快跑了出来,是一个青年妇女,能从门看见屋子里面还有一个大婶,看起来像是这个妇女的老娘,妇女怒气冲冲地跑出来“你怎么不张眼睛啊!”怒斥那小子,那小子的眼珠转不起来,父母都不在身边,很难让一个七、八岁的孩子为自己辩解,那小子在家里也不是没有做错事过,就低下头任由妇女骂,“别管人家孩子,让他走吧”里面传来话语,听起来应该是那个大婶说的话,“妈,他把咱们家的坛子给打碎了”妇女连忙解释到,刚刚升起一丝希望,那小子低着头掩盖住自己稚嫩的模样,大婶从屋子里跑出来发出颤抖的声音:“哎哟,我这好好的坛子怎么就给摔碎了!”大婶跑到碎坛子面前,没有弯下腰去看,那小子看到刚才出言帮助自己的大婶心痛成这样,心里只暗道不好,想要说什么又说不出口,极为想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跟这小子不一样,靠在门上看热闹的邻里可不愿意让他离开,无趣的生活总该有些乐趣,“你家在哪”妇女恶狠狠地问道,“别怪人家小孩子了,人家又不是故意的”周墨把酒瓶子递给张大爷,朝妇女喊道,要是妇女平日里跟周墨关系好还好说,可平日里周墨跟邻居家的大娘关系并不好,大都有过节。
这也怪不了周墨,店里的生意需要有客人才能维持,整个桂林城里只有那么几家店,虽说是这样但桂林人也都不富裕要不是逢年过节的店里的生意只有靠着离得近的街坊才能维持,见的多了自然就容易发生口角,要不是嫌周墨卖的贵就是在怨天尤人,小肚鸡肠见不得周墨挣钱,好在大家都需要从周墨这里买些东西,即使心里有些不满也都没有表现出来,可现在可以说是周墨有求于她们,不需要多做权衡,妇女张口骂道:“你个卖东西的糟粕东西来这管什么闲事。”吃这一骂,周墨顿时蒙了,嘴里的千言万语此时都说不出来,周墨还是经验不足,要是让久经世事德高望重的老者来,也不会被说的面红耳赤,妇女也正在气头上,难得有这么一个机会能说的周墨说不出话来,心里有一丝不该有的愉悦涌上来,那这么多年没有用,腾地方腾出来现在破碎掉的罐子显得就不那么重要了,那小子挣脱众人的束缚,其实也没有人拉住他,只是大家都把目光放过来看着让那小子不敢动,其实这小子心里满是懊恼和害怕,刚才还因为周墨出来帮他说话而等待,现在所有人都好像要对付他一样,这小子再也忍受不了,用尽自己所有的力气往前冲去,“哎,那小子跑了,快拦住他”妇女焦急的叫喊道,那小子特意朝着离其他人远远的地方跑,看热闹的街坊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妇女和小孩要把他们也算进这闹剧里面,这罐子不是他们打碎的,小孩不是他们的,见到没戏可看家里有事的都转头忙着自己的事去,只留下刚刚决定出来喘口气的街坊还在外面,纵使那小子惊慌未定的回头张望,喘着粗气,街道上没有其他小孩跟他一样,这么气喘吁吁,但是也没有人会注意到这个孩子,大家都会认为他是无忧无虑小孩的一员,太阳逐渐从正午的最高处慢慢落下,人们也需要趁着这最后的光亮做事,到了晚上就什么都做不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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