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周志勇的葬礼没有请太阳，光线跟从前一样在这个时间慢慢消逝，屋外越来越黑，看不清楚反倒让人兴奋起来聊的更加欢实，要不是周志勇家里有几根蜡烛，还有透出去的灯光，仅仅靠着月光他们连对方在哪里都看不清更不用说饭菜了，李铁他们没有聊天的兴趣吃好了饭休息一会又要继续干活，吹奏声又响了起来，几个聊天的汉子回头看了看李铁他们，显然他们的演奏影响了这边的说话，可这是人家的葬礼，人家请的人，又有习俗在里面即使现在说话都听不太清客人还是不好去说什么，这喧闹不仅仅让客人们说不好话，还吵醒了卷缩在家里的傻子，要说昨天傻子在山上担惊受怕了一整天，今天早晨见到周防才有了些勇气跑了下山，在周清家里吃到饭，肚子里有了东西，凭借自己的一些记忆，回到自己家里，可惜自己的奶奶不在家里，要不然她还会给傻子洗个澡烧一些水喝，傻子凭借记忆打开水壶把里面的水倒出来喝，放了一整天的水，喝起来比喝水还要糟糕，就算是傻子都受不住，傻子把大部分水都吐掉走到那张早就已经脏掉的床上躺着睡觉去了，直到被周志勇家的喧闹声吵醒，周志勇家离傻子家很近，周志勇和傻子奶奶还活着的时候周志勇经常到傻子家里来帮助他们一家人，傻子跟周志勇的小儿子周防很像，都是不成器的东西，却能意外获得更多的关照，希望自己的孩子都能过得更好才是父母的愿望，自从周防住到山脚下周志勇给他准备好的房子里去周志勇就不好天天去看他，不能去看周防，又担心他，就只能把这份感情全部都给傻子了。傻子从床上挣扎着爬起来，嘴边像是爬着什么东西，随手拂了一下嘴边，感觉上有一个会动的东西从嘴上滑落下去，顾不上去管那是什么东西，傻子径直走出家门往周志勇家走去，只吃了半碗米饭对发育不良的傻子来说明显是不够的，这个青年人得吃更多食物，傻子记忆里并没有周志勇家以及附近的样子只能跟着声音走去，村子里的道路弯弯绕绕的，到处都是房子，走到一半傻子有些着急了，附近一个人都看不到，又是陌生的环境，让傻子感觉到在山上的恐惧感，明明声音是从那边传过来的，面前却是一堵墙，走不过去，傻子惊慌失措在村子里跑来跑去，好不容易见到一个行人，傻子可说不出什么话来，那个人也不可能感觉出傻子的惊慌失措，要是知道了路人也会愿意带他去周志勇家吃东西填饱他的肚子，可看到傻子站在那呆呆地看着自己身上邋遢的不行，担心他会不会突然扑上来把自己也给弄脏让其他人笑话了怎么办，所以这个行人行色匆匆离去，傻子眼睁睁的看着，他没办法做什么事情，他很害怕村子里的人，他们总是不跟傻子说话在一边看着又自顾自地说起来，有时候还会像驱赶跑进村子里的黄鼠狼一样驱赶傻子把傻子都给吓怕了，路人离去，窄窄的巷子里又只剩下傻子一个人，能看见活生生的人没能让傻子的害怕离开太久，等那路人故作镇定地离开傻子感觉那些黑暗里的家伙又在接近，要不是能听得见李铁他们的音乐声恐怕傻子早就开始狂奔尖叫逃窜，即便如此傻子的情况也没有多好，找不到声音的源头找不到可以吃的东西，全身上下没有一点不害怕的地方，腿直哆嗦，手颤抖起来，身上大量的鸡皮疙瘩冒出来，耳边那声响还在鸣动，傻子已经找不到回头的道路只能继续向前，绕过屋子去寻找出路，虽然村子里的确很绕但也不是完全围堵住没有一点风能透进来，不需要知道正确的道路只知道大概的方位走哪条路都可以走到目的地。周防睁开眼睛，从梦中清醒过来，很不幸的是没有人趁着他睡觉的时候帮着他整理他的家里，睡觉时想着睡醒后要做的家事到现在还是没有自己做好，地板上昨天从爹爹家里弄来的瓜子吃剩下的瓜子壳还扔在地上，几只黑色的身影出现在地上的瓜子壳上，慢慢拨动，像是在寻找着什么，周防看着这些东西竟然看呆了，要说人刚刚醒过来确实容易愣在原地，进入了某种虚幻的状态，什么都能看得见却无法动起来也没办法想什么事情，昨天晚上喝的酒现在那个劲才涌出来，直入周防的脑袋，晕乎乎的，比早晨还晕，从迷迷糊糊的意识中感觉自己应该是睡了很久，天色这么暗了，周防用手扶住自己的脑袋，屋子里一片灰暗，唯一的光线是从隔壁家透过来的灯光，这么晚了爹爹那里还有饭吃吗？周防心里想着，摸着自己空空的肚子，山上树冠上嗷嗷待哺的雏鸟也不过如此，周防一个跟斗翻起来，睡意总算是消失了，要是不整理的话家里永远都是这么乱糟糟的，此时的周防可顾不上这个，连鞋子都没有穿好就往外走，走在家里还没感觉，一到外面那个脚底被刺的痛起来才回家穿好床边的拖鞋再跑出来，关上门，周防向着爹爹那里跑去，要不然还得打扫家里，懒得自己动手还想要一个干净的家就只能去期待着某个童话故事里的精灵帮助他吧，周防是记得路的，听不见李铁奏的乐也可以赶过去，走在大路上周防可不像傻子那样惹人嫌，相反的看起来他他的衣着还算的上体面呢。拖鞋敲打地面的声音不一样，周防和傻子一起到了爷爷家门口，家门口那么多人，一看就知道还有东西能吃，其实就算是结束了，进家门奶奶也会给周防做东西吃的周防肯定是饿不着，一边的傻子看见周防显然有些高兴，印象里周防经常帮着自己，跟在周防屁股后面上山去玩，看着周防找到什么好东西傻子过去看却什么都没有了，周防不像村子里的其他人对傻子只有怒斥，没有人愿意跟傻子过多接触，就算是哪家人愿意给傻子一些吃的，也是远远的给，绝不会让傻子进到家里，更不用说让他接触自己家的东西了，周防就不一样，傻子要在村子里找到周防每次都可以到周防家里去，那时候傻子的奶奶还在世，每次看见傻子跟着周防玩傻子的奶奶总是欣慰的样子，喊着傻子跟着周防去玩，看的周防一脸郁闷。现在傻子跟周防在爷爷家门口会面，傻子笑着朝着周防走过去，傻子咿咿呀呀的，虽然听不懂傻子这是什么意思却可以感觉到他看见周防挺高兴的，周防看见傻子可不那么高兴，傻子在村子里可不那么受人待见，人家因为村子里心善的人和天理人情不方便明说，但在背地里他们可是真的不想看见傻子，希望傻子能去死，至少是离开他们的村子，要是让人家看见周防跟傻子那么亲热，那周防也讨不到好，周防假装没有看见傻子径直向着家里走去，直接走进屋子里，屋子里奶奶和周墨坐在一起，正好周仁从伙房里走出来手里端着菜，奶奶看见周防来了连忙打招呼“周防啊！没看见你来等下还想着让周清过去找你呢”看见周防的奶奶乐的合不拢嘴“哎，周防，你看看这是谁”奶奶把身子歪向一边，身子向着周墨，周墨看着周防脸上微微一笑“周防伯伯”叫的很亲切，刚睡醒的周防不是很想说话尤其是跟周墨，说起来周墨比周防还要大一点，大了两个月，但辈份就是这样，年龄不能成为长幼无序的原因，坐在奶奶身边周防比奶奶高出一大截，坐定之后就该回答一下周墨，毕竟人家主动打的招呼要是冷淡人家就不行，就算是不想说话也不能完全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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