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县城的刘宝家里，周防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刚刚清醒过来的周防感觉有什么东西打在脸上“还不滚出我家里”，听着狮吼般的叫声周防算是清醒过来，不等周防站起来刘柳又是一扫把打在周防后背，这扫把可不像家里用的扫把，这是用来扫大街的扫把，尖刺更多也更大，打人更加疼，清醒过来的周防下意识抓住打自己的扫把，刘柳扯不动，脸蛋都憋红了，放开扫把两步走到门口抄起门口的铁锹，手里沉甸甸的铁锹给了刘柳很大的安全感“给我出去！”刘柳已经尽自己的全力，可嗓门就那么大，听起来还是一点威严都没有，周防挠了挠头看见满地狼藉，碎片和酒交杂在一起，“嫂子，你”不等周防说完，眼睛通红快要流出眼泪的刘柳撕心裂肺的叫嚷“出去！不要再来了！”周防抬腿想先出门，脚却拌到刚才坐着的长椅上，长椅连带着一边的刘宝，刘宝很久没有喝这么多酒，就算是从前跟周防喝酒，刘宝也是只喝一点，看周防一口一口地把自己的酒喝下肚，心痛不已的刘宝目视周防双手支撑腿，自己舍不得喝。脸从桌上起来，刘宝被外面照进来的光射的睁不开眼睛，依稀能听见老婆刘柳和周防的话，还有刘柳拿扫把打周防的声音，周防被这一拌险些摔倒，面对刘柳的咄咄逼人也不敢还手，毕竟把人家家弄成这样，周防不占理啊，正当周防准备离开刘宝家，刘宝坐起身来发话了“刘柳！”听起来刘宝的酒还没有醒，“你不要管我和周防喝酒！要不然我休了你！”他刘宝这么帮自己说话，周防一瞬间感激的痛哭流涕，周防虽然喜欢占别人的小便宜但周防不是无情无义的人，忘恩负义的事周防是绝对做不出来的，“嫂子，那我走了”周防眼睛里映照出撕心裂肺叫嚷着，伤心欲绝看向自己丈夫的女人，“周防都说你不要走！”刘宝从座位上站起来，脚步一摇一晃的，向着周防的方向走过来，“不是”周防不想坏了刘宝的好意，又不能在这里继续惹刘柳生气，“刘宝哥！在家陪着嫂子，我家里还有事呢！”晕头转向的周防现在才想起还要回家去给自己爹下葬“我爹那”周防不像原来快言快语的周防讲话吞吞吐吐的“我爹还要我回去送终呢”周防说完话，目光在刘宝和刘柳两个人之间扫视，刘宝听周防这么说才把留下周防的心停下来，停下来之后才想起来平时根本不敢忤逆老婆刘柳，现在居然对老婆大吼大叫还让刘柳不敢还口，刘宝心里十分愉悦甚至比刚才喝那么多喝酒还高兴，不继续留下周防还不忘记补上一句“周防你想来就来，这个家还是我说了算！”嗓门明显比刚才喝醉的时候小了很多，在周防听来却是不胜荣幸，“好，好”周防把手伸起来胡乱地挥动着，一个跨步就离开刘宝的家里，走到外面大街上的周防感觉压抑的氛围消失，脚步都轻快起来快步朝水湾村那条熟悉的道路走去。堂屋里只剩下刘宝和刘柳，可能所有人都想不到现在的刘柳却不想让周防离开，在刘宝大声斥责刘柳之后，刘柳这个约束了刘宝这么多年的妻子第一次觉得现在不知道该怎么样对刘宝，他会不会继续朝自己怒吼，会不会把自己赶出家门，从来没见过刘宝对自己发脾气过了这么多年，刘柳现在思绪万千，她又不在乎那被打烂的酒瓶和碗以及被喝掉撒掉的酒了，跟这些酒和碗比起来还是刘宝对自己言听计从更加重要，现在周防走了，只留下自己的刘宝，看着刘宝并不想说话，依旧一口一口地喝着酒，既然周防已经离开不知道现在的刘宝会不会再对刘柳发火，刘柳如同吓破胆的兔子一样，大气不敢喘一声，唯恐被喝酒的刘宝听见，再怒吼一次，小心的扫去地上的碎片，再用拖把，把地上小溪一般的酒水拖走，眼睛甚至不敢去看刘宝的眼睛，刘宝还在继续喝酒，他现在的感觉不比刘柳来的好，一边喝酒一边等待刘柳朝他大喊大叫，或者拿手上的扫吧打在刘宝身上，以至于在刘柳刚开始扫地的时候，刘宝身体还颤抖了一下，等待已久的惩罚没有降临在刘宝身上，刘宝还能继续淡然的喝酒，且行且珍惜现在还能喝就先喝着，早死晚死都是死，打着这样的念头忐忑不安的刘宝依旧在继续喝酒，刘柳扫起地来，不像从前扫的很快，这一次刘柳出奇的慢，扫把在地面上摩擦，响动传到刘宝耳朵里“等下，我来扫吧”刘宝这话打破了周防走后留下的平静，刘柳低着头看向地面，听到这话也没有抬起头来而是把扫把放到门边，走回房间里去，进到房间里的刘柳躺到床上，心情完全没有因为刘宝抢着扫地而改变依旧是思绪万千，看向屋顶上的瓦片，刘柳突然意识到什么，赶紧站起身来把衣服脱下，放在一边的椅子上，衣服会弄脏床，刘柳变的很敏感，重新躺上床，刘柳的脚垂在床边，眼前的瓦片五年来一成不变，这房子还是和当年父亲送给女儿和女婿住的时候一摸一样，刘宝有些像倒插门，自己没什么本事，却摊上了个好岳父，给他在县里找了个事做，吃公粮那可是大好事，十里八乡没有人不羡慕的，这也就让本来性格并不强硬的刘柳折腾了刘宝这么些年，不管家里变成什么样子都应该是男人当家作主，刘柳从来没有说起这个事也不愿意去想，直到现在刘宝把刘柳弄的不得安宁，这么多年刘宝从来没有过一次跟刘柳在什么事上起过分歧，每一次刘宝都是听刘柳的，这个有福气的人自然得听给他带来福气的人，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忍让总该有个度吧。刘柳心里很乱，门外听刘柳进房间感觉逃过一劫的刘宝感觉把酒瓶房进柜子，慢慢腾腾扫地，扫一下停一下听一下房间里面刘柳的动静，看来这娘们今天出去逛累了刘宝心里想着，动作也不免快起来，很快刘宝就把家里打扫的一尘不染，除了散发酒味潮湿的地面，看不出曾经有人来过，这次刘宝醉酒发出的男子气概即将潜移默化地改变这个家，就算刘宝感觉不出来，这个家也确实有改变。

  早在半路的时候就能听见不知道有多大噪音，好吵啊周旭心里想着，周旭跟在抬棺材队伍的后面回到奶奶这，穿上红袍的周旭感觉上也是这个仪式的一份子了，李日围在周旭身边绕着周旭转，能看见怎么鲜艳的东西也很少，即使村里其他人家办丧事李日也只敢远远的观望能够这么近看到这红头巾还能摸一摸李日也感觉无比的兴奋，天色越来越暗，李日从原来的兴奋变成六神无主，看不见母亲呆在周旭奶奶家门口总感觉怪怪的，即使周旭没有进奶奶家里，在门口陪着李日但李日还是隐隐不安，“李日！”噪音中夹杂着的呼喊声传到李日耳朵里终于感受到**存在李日朝着声音传过来的方向回应“哎！”接着朝那边奔跑过去，李大娘的身影逐渐显现，看见李日之后依旧保持不急不慢的步态，富有节奏地讲话“李日，今天玩了一下午，回去要把门口扫一下，拿水冲冲”李日跑到李大娘面前，虽然不想做事但是还是得回家，李大娘倒是没有着急李日走到身边李大娘继续向前，走到周旭奶奶家棺材摆在门口，一行人忙着摆香案和准备桌椅，李大娘在门口目光捕捉她能看到的一切，耳朵里传来唢呐震耳欲聋的嘶吼声依旧颓然不动，稍许才动起嘴吧“周旭，你们家这个丧事办的怎么样了”，周旭心想我怎么知道，我都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嘴上还是回应道“正在办呢，棺材都买回来了”周旭讲的话没有什么意义，李大娘能看不见院子里那么大一口棺材吗？李大娘也不需要其他人回答她大多，讲太多，她接着说到“下葬的时候可得选好日子，要是不到时候可到不了阴曹地府，到时候不光不能保佑你们家，要是不能轮回变成孤魂野鬼，还会祸害整个村子”，李大娘和周旭讲这个其实没什么用，周旭虽然大了，但大多数时候都是在县城里上学，回村子里的时间不多也没有去过其他人家的丧事，“好好”周旭支支吾吾地说到，李日跟过来跟到李大娘身边抬头仰视周旭，眼睛瞪的大大的，要不然都看不清被红头巾包裹着的周旭，“走，咱们回家”李大娘没有拉李日只是说了句话就转身离开，李日也跟上去，远远的周旭听见李大娘跟李日说“以后你多做事，周旭哥哥就多带你出去玩”目光没有移向李日，李大娘依旧看着前方的道路带着笑意说道。没有人在门口陪着周旭，周旭又不想进去，里面大伯周防和父亲周仁忙来忙去的，刚才牛果叔都回去了，他们两个怕是要忙到吃晚饭了，奶奶还是坐在长椅上像是从中午周旭离开后就没有移动过，奶奶坐在一边指挥着周仁他们做事，不时搬动什么东西不和奶奶的意或者死去的爷爷不喜欢的事，例如把碗放在桌子边，奶奶每次都要看着他们放好才会转过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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