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同样，在县城里面周防，还不知道周仁刚刚从县城回村子里去找他，他还以为周仁和周清把所有事都办好了，等着他回去坐享其成呢。

  周防一大早就跑去朋友刘宝家，刘宝和周防是小学同学，两人小学时形影不离，一到学校就会一直呆在一起，直到放学回家，如今两个人都已经比当时的老师还要年长，刘宝已经成家，在县里有了立足之地，周防呢，整日不思进取，得过且过去生产队劳动几天，马上魂不守舍，跑到认识的人家里去玩，刘宝家是他来的最多的人家，也是他最喜欢的地方。

  刘宝家里虽然不算很大，城里人家大都不是很大，但是离县城近，家里经常放着一些县城里的小东西——葡萄干小面包什么的，这些都是在乡下常年吃不到的东西，周防来的次数多了，刘宝的老婆刘师也不太满意，虽然当面什么都不说，等到周防离开，他就会狠狠地骂刘宝，昨天才说过“你那个朋友，天天来咱们家，拿几个果子，吃了咱们家那么多东西！”每每被刘师这么数落，刘宝心里也不好受总是收拾着吃剩的碗盘，借着酒劲暗自思考下次一定要挡住周防不能让他进家门。

  今天周防又来了，听见门口传来的脚步声刘宝就知道周防来了，不等刘宝想着怎么赶人周防已经叫上门了“刘宝，在家吗？”暂时想不到什么说法，刘宝只能先把桌子上的果盘拿下桌，把柜子门都关上，急匆匆跑去开门，大门推开看到周防的脸刘宝面无表情像是受了多大的气一样，周防也不客气推门就进，劲直走到里屋拿出刘宝家的长椅放到堂屋坐下，面对着大门像从前一样，“刘宝啊，才起呢，嫂子起来没”刘宝不想回答但是又不好不回答只能简短地说一句“出去买菜去了”周防四下张望没有看见能吃的东西就翻箱倒柜地找，边找边说：“哎，我家那老爸昨天死了”说的不悲情像是在说其他人家里的事，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刘宝听了赶紧追问：“什么时候”周防翻开箱子找到一瓶酒，酒是昨天没有喝完的，随意地打开就开始喝起来“谁知道，应该是早上刚起床就倒了，死在堂屋里多不吉利”一口酒下肚刘宝没有什么反应，因为这酒本来就是昨天剩的被喝了也无所谓，“老人死了？”刘宝略带无奈地说“那你们家现在应该挺忙的”说的又轻快起来，“那有什么，就是买个棺材找队人过来而已”周防把手放在腿上两条腿分的开开的让自己更加舒服，拿起刚刚从箱子里拿出的烟抽起来，看着周防抽起自己的烟，刘宝心痛不已本来准备今天只抽一根烟的，现在被周防抽了，那今天就不抽了。周防不知道刘宝在想什么他只能看见刘宝把头低了下去很快又抬上来“那你不回去吗？”刘宝说完觉得自己说的太直接了一点，会不会惹恼周防，“回去没我什么事”周防说的轻描淡写的，刘宝站起身进伙房里把早餐吃剩的菜端出来放在桌上，再把桌子抬到周防面前，两个人面对面的，周防也不多说直接掀开了用来挡蚊子的罩子，看清里面的内容周防睁大眼睛“刘宝，早上捡到宝了？吃这么好”，刘宝看着桌面上的瘦肉，看得出来被吃了大半碗，本来不准备给这个白吃客吃的，虽然是剩饭但是还是很珍贵，本来准备和老婆吃一天把它吃完，刚刚得罪了周防他爸走了刘宝看着直接狼吞虎咽的周防在心里用这样的理由安慰自己。周防吃了几口，转身去伙房里拿出两个碗，给刘宝拿了一个，把瓶子里的酒给自己和刘宝倒上，刘宝不想喝酒，让周防一个人喝等老婆回来还能说是自己吃喝的，虽然还是会被骂但是会比让周防进来吃饭稍微轻一些，周防拐日刘宝倒完酒后自顾自的喝起来，眼睛一直盯着碗里的菜，目光锁定那些卖相好的肉马上用筷子夹起来送到口中，品尝好久没有吃过的瘦肉周防感到深深的满足，仔细回想不肯做事的周防，自从和老爹周志勇分家之后就只在这里吃过肉，他倒很孝顺每年都会给周志勇送粮食过去，没有家要养的周防，做工很少。还是有一些余粮，于是每次过年，给周志勇送完粮食之后。就会来刘宝家吃年夜饭化身成刘宝家的一员和刘宝无话不谈，也不会忘记讲起给周志勇送了多少粮食，惹得刘宝想起没有给自己老爸送粮食倒是把这粮食都用来招待周防上了。

  周防张大嘴吧连续夹了好几块肉进去之后，嘴里顿时感到苦涩回头再喝一大口酒，抬高视线就看见刘宝没有动作，周防目光移向刘宝面前的碗里面还是装着刚刚给他倒的酒“你怎么不吃啊”周防很自然地问道，问这手也没有停下来继续夹着锅里的肉放到嘴里嚼两口咽下去，“我刚吃了早餐不饿”刘宝看着周防吃着自己家里为数不多的肉心里极为着急恨不得把周防的肚子装满石头，“来，干一个”周防拿起碗举到半空刘宝见了也举起碗和周防拿的碗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周防把碗里的酒一饮而尽，刘宝只喝了一小口，周防看刘宝这样觉得不合适，客人一直吃着主人一口不吃也不像样让刘宝的老婆看见也不好，周防夹起刚刚看到很漂亮没有什么肥肉的瘦肉夹给刘宝，“来吃这块”又给自己夹了一块“不想吃也得吃一点，这么好吃，不吃不是跟我们村的张傻子一样了”说完笑起来刘宝看着周防的笑脸听这话觉得也有道理，不吃白不，吃还是我赚来的，刘宝这么想完，马上一大口吃下周防夹的肉，又把筷子伸进锅里夹了一块肉吃下肚子。

  吃了很久的红薯，今天才吃到肉，对刘宝来说是一件极其幸福的事，刘宝不自觉地笑起来，周防赶紧拿酒瓶给刘宝把酒加满，再把剩下的酒全加给自己，酒瓶子空了，周防轻车熟路地找到刘宝家放酒的柜子，从里面拿出一瓶新的酒，把喝光酒的瓶子放进去，酒瓶子跟刘涛假的一样只是刘宝就是负责分发这瓶子的人，所以家里摆着一大堆这种瓶子，上面的人自然是准备了充足的瓶子给刘宝分发刘宝也给自己家留了很多，用周防的话讲这东西是国家的要是没有了就向国家要，不要钱随便拿，周防拿了很多拿回家里，只是周防家里没有什么东西，需要装每次人家去周防家里，看到周防家里机乎没有东西就想离开的时候，周防就会硬塞给其他人这些瓶子说“不要钱，想要了来我这拿”大部分瓶子粘上了灰尘，周防总会用手擦擦来保证其他人不会嫌弃。

  江湾村的人都不太富有，吃饭都成问题，又怎么能有余钱给自己家里增加什么家具？有一个能用的东西在村民们看来总是赚到的，每个人在周防拿出瓶子相送的时候总会一改之前面无表情，想贬低周防家又不好意思说的样子，变的笑盈盈的收下周防的瓶子还问声好。

  周防拿出装满酒的瓶子打开盖子，把自己的碗倒满酒，把酒瓶放在桌上，面前的刘宝看着周防拿出自己家里的酒又想喝完心里不好受又不敢出声只是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酒瓶，周防连续吃肉喝酒，在刘宝看来周防喝的有些醉了，见周防拿起碗要碰杯刘宝也拿起碗和周防的碗撞在一起，周防的脸色红润“刘宝，我们村那些去深圳的县里怎么不管管”周防带有责怪意味地说着这话，“县里好像是支持他们去深圳，帮忙深圳建设”刘宝想起县里开会讲起这事，“狗屁，去深圳的那些人指定是跟国外那些人有勾结，变的那么有钱，我家旁边那个二狗子，屁本事没有去深圳一趟居然还发财了，把家里的房子都修好了”刘宝听周防说这话有深深的不满，“这个县里是想让他们去赚钱来帮你们村子一起赚钱”刘宝想起县里几位领导经常说的这话“这是什么屁话，不是说好要共同富裕吗！当年加入合作社的时候就说好了，有田一起种，有财一起发，有饿一起抗呢！都成白眼狼，忘了当时怎么说的了！”周防变的有些激动“你刘宝马上去跟县长说说，他们赚的钱必须跟咱们村一起分了，不能他们家吃肉我家喝西北风吧”周防说完赶紧夹一块肉吃下去压压刚刚喝下去的酒，“不是，领导说了，要鼓励村民出去打工赚钱回来”刘宝把碗里的酒一饮而尽“领导还说要去问一下每个村子的人出去赚了多少钱，说要拉到县里表扬”，“什么，谁说的，还有没有王法了，这些勾结外国人的县里还要表扬？那咱们这些老百姓还怎么活，等着他们把地都买下来，帮他们种？那还有没有王法！”周防越说越激动说起话来唾沫横飞，刘宝看周防反应这么大就想着要息事宁人“县领导有县领导自己的想法”刘宝把身子前倾靠近周防讲的非常中肯，“我看县领导就是人民的叛徒，当年就应该把他们抓去，省的选择在这害人”周防讲完又把碗举起来刘宝也举起碗两个人把碗碰在一起发出比刚才更清脆的响声，两个人听了都喜笑颜开像是回到了过去，喝了这么些酒刘宝也有些上脸了，本来还打算防着周防的心也完全没了，现在刘宝想着这次就算了下次再想办法不叫周防来家里，这么想着刘宝就想把酒喝好，喝高兴，又是几碗酒下来，两个人都面红脖子粗，周防讲话还是和原来一样——不着调，像野兽的嘶吼，而刘宝喝多了酒也变得不理智起来，喝酒可是会及其让人高兴的事，两个人可以说是喝醉了，即使这两个人经常在这里喝醉但是刘宝可是早晨刚因为周防有事没事都来家里做客被老婆骂过，现在喝醉了刚刚不敢说的话现在就要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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