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正红旗下 (3 / 4)
        用小半包哈德门成功贿赂城门哨兵之后，一片开阔的水域呈现在颜简和伊珥格面前。

        枯萎的荷叶和干瘦的莲蓬都像国破家亡的诗人一样，低着头45度望向水面，仿佛这样就可以用自己的忧郁刺穿映出来的苍穹。时至黄昏，加上已经出了城，就让这里除了晚归的气冲冲的浣妇，以及被浣妇揪着耳朵往家里拖的顽童以外，基本看不到什么行人。

        看不到行人，但是能看到伫立不动的人。

        王利发佝偻着身形，望着一片残荷，从背面颜简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颜简大致能想象出王利发此刻的脸上在书写着的是怎样的情绪。

        伊珥格当然也认出了王利发，稍显吃惊愣在原地。颜简抛下她，独自走上前。

        然后十分帅气地撞上了空气墙。

        颜简用了几秒钟对自己的得意忘形做了反思，走到伊珥格身后，左手捂着鼻子，右手推着她往前走。

        稍微组织了一下语言后，颜简轻飘飘地说：“虽然这里荷花现在都枯了，但只要这个冬天过去，等到明年盛夏，这里一定是一片荷塘花海吧？”

        王利发缓缓转过身，眼中的浑浊和沉沦一瞬间褪去，一种带着三分睿智的世故又重新填满了眸子。王利发不认识这个说话的军装男子，但是他认得另一位穿着旗袍的姑娘。

        “唉，好孩子，还是被你，被你们给找到了。”王利发攥着拳头，轻轻捶打这因为久站而僵硬酸痛的脖颈，但是没有向他们走来的意思，反而微不可查地向后挪了半寸，她讲的话内容虽然轻松，但是伊珥格能从语气里听出来一种疏离与戒备。

        “老掌柜，您在这里做什么。”伊珥格问。

        “人老啦，有时候就想出来走走，看看鸟儿啊，花儿啊什么的，可惜了，如果松二爷还在世的话，我倒是可以去他那儿逗逗雀子，况且现在也不是正节令，来这儿看到的也都是些过了气候的败柳残花。”

        用和蔼的目光看向衰败的景象，用平淡的语气叙述难过的经历，此刻的王利发让颜简和伊珥格同时萌生出一种遗世独立的决绝感。

        “听人说，海的那边，那个国家里有一种花，将枉死的人葬在花树下，会让花开得更加娇艳动人。你们说，人要是真的能在死后化成春泥，把这一池的莲藕培得更壮实些，等下一个春天来了，开出来的荷花会不会跟传闻里的花一样娇艳？”王利发又复背过身去，不再看向他们。不像是说给他们听，更像是自言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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